夜色沉沉,城市边缘的楼房内灯光昏黄,一间临时改造的会议室里,八九个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比往常多了一丝肃穆。
陈列盘着腿坐在地上,一边磨着自己的箭头,一边时不时望向林风。赵磊靠在椅子背上,一只手还缠着绷带,嘴里咬着干草,神色随意但眼神不散。林惠茜与白薇薇分坐林风两侧,神色安静,像是在等待什么。
终于,林风开口了。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渗透人心的力量。“这两天的实战……我收获很多,也想了一些问题。”
众人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到他身上。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些刀柄摩擦出的薄茧。
“以前我太依赖技能了,总想着怎么释放得更快、更强,如何精细控制、如何联动爆发。技能等级、消耗效率、释放时间、后摇优化……我研究了太多,也追求了太多。”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但我这两天才明白,技能只是外壳,真正的力量,是我自己。”“如果我自身不够强大,意识不够敏锐,动作不够纯粹,哪怕技能再强也只是个花架子。反过来——如果我的本体已经强得像一把刀,那哪怕没有技能,也能砍开一切。”
他这番话,让白薇薇微微愣神,像是想起了他凌晨练刀时那种越来越“慢”、越来越“沉”的气质。林风继续说道:“第一天我对抗大家,靠的是老方法、老技巧。第二天我试着不使用技能,有些生硬,但也更真实。也就是今天,新刀在手之后,我的力量反而更流畅了——不是因为刀强,而是我自己在变强。”
赵磊“啧”了一声,点了点头:“那你真该早说,说不定我们早把技能都忘了,也去耍大刀去了。”林风笑了下,继续说:“还有实战的感受……我们彼此之间太熟了,打法太清楚,出手总有顾忌。这种对抗,训练的是配合,不是杀意,也不是突破。”
他顿了顿,声音略低,却语气坚定:“我们缺的是压迫感。是必须要赢、必须要活下来的那种紧迫,是——杀与被杀的实感。”“也就是说,”陈列抬头,眼中闪着光,“你想要真的去拼命?”
林风点头:“不是拼命,是拼出命。”白薇薇轻声问:“你是说……要出去?去找猎食者?”“嗯。”林风语气沉稳:“异化怪物,落单的猎食者,危险又真实。我们要在其中活下来,也要在其中蜕变。”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过了几秒,老关慢慢点头:“其实……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了。这种内部训练,再练下去也就是肌肉记忆了,真正的反应速度、杀敌本能,必须用生死来逼。”
沈霜皱着眉,低声道:“我们可以轮换小队,至少不能全部人都冒险。”林风点头:“当然,不会冒然全员出动。我们先选一支先行队,行动灵活、力量均衡,不做长时间驻扎,而是游猎式推进。”
赵磊“啪”地一拍手,兴奋道:“好家伙,听着像是开荒队!那必须有我一份。”屋子里笑声一阵,但紧接着,林惠茜也终于开口了,神色认真:“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每一次战斗必须带上定位装备、紧急信号弹和至少两名辅助者,不能擅自深入未知区域。”
她看了一眼林风,又补充道:“尤其是你,林风,我知道你想加快节奏,但你现在的状态……还未稳固,贸然单独深入风险太大。”
林风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这次不一样。我必须一个人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白薇薇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担忧:“为什么非得一个人?我们可以配合你,哪怕只是远远地跟着……”
林风摇头,语气平和却笃定:“我的路,只有我自己能走。我不是为了打怪,而是为了与‘自己’战斗。你们在,我会下意识地考虑配合、安全、分工,那就不是极限状态了。我需要一个人面对荒野,面对杀意,面对失败——甚至死亡。你们每个人也需要有这种心态,需要突破的时候只能依靠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突破那道墙。”林惠茜盯着他,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
赵磊打破沉默,摸了摸鼻子:“好吧老林,那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真遇上什么你搞不定的怪物,至少能跑就跑,别硬刚。我们要的是你活着变强,不是战死英烈。”
林风点头:“我明白。”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战术地图,指了指南边那片密林交错、异变活跃区域:“我往南再往东。这里地势复杂,暗影适合发挥。我可以找到不少异化怪物,然后顺便找找猎食者做对练对象。”
随后,他又看向众人:“你们组队前往北边,目标明确——清扫异化怪群,提升实战经验。尽量避开猎食者城市,可以顺便去一些城镇探查下”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陈列、苏雅和老关身上。
“你们三个,都已经快触到c级的边缘了,是时候逼自己一把。落单的怪物、核心密集点、小型猎食者巢穴……你们可以设定轮战机制,把每一场战斗当成突破关口去打。”
“尤其是你,陈列。”林风看向他,“你的箭术准,但没有杀气,缺乏针对性,你可以选择群攻和单体攻击任意一个方向,发展到极致。你得真正在箭上注入意志。”陈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行,那我多射两箭,带点感情。”
大家笑了,苏雅轻轻应声:“我明白了,我会把这次当成真正的试炼。”林惠茜接着安排具体分组:“赵磊、沈霜、苏雅、陈列四人一组,扫荡北线清理区;我、薇薇、小伍、老关往南边区域,主要寻找散落的变异群,顺带测试区域稳定性。琳琳你先留在这里,你的能力不适合这次第的突进”
“林风独行一人,我们设立一个定点坐标,每几天远程同步一次情况。紧急信号弹必须带,听到没有?”
林风点头:“放心,我不会冲动,但我也不会留手。”白薇薇轻轻握了握拳:“那我们就约定好——十天后,在这里集合。看看谁进步更大。看成果”
“好!”众人异口同声。林风环视屋中熟悉的面孔,心头微暖。他知道,这一次他选择孤独出击,不是为了远离他们,而是为了将来,能更强大地站在他们身边。这是一次真正的跃升前的破壳之旅。
夜深人静,窗外只有风声穿过破损的墙体,吹起残破窗帘的一角。林风独自坐在走廊尽头的一扇窗前,身旁放着他那把新得的刀。月光照在刀身上,映出一丝淡淡的紫纹,那是晶核与金属融合的痕迹。手指摩挲着刀柄,他的目光沉静,仿佛穿过了眼前的夜色,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
这两天的实战训练、刀法锤炼、能力收敛,令他心境发生了微妙却巨大的转变。他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今日实战中,被林惠茜雷风交击硬撼的那一刻。
那一击痛彻骨髓,却带来了一种清醒。“b级,到底是什么?”这曾是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能力的强度?技能的升级?晶核的灌注?精神力的深化?他曾试图用一切技术性手段去接近这个门槛——但越是靠近,他越觉得模糊。
直到昨天凌晨,他独自练刀,在夜色与影子之间一点一点调整动作,一次次回归基础,抛却技巧与释放,他才真正明白了那道“门”藏在哪里。
“是自我。”林风缓缓睁开眼,低声呢喃。b级,不是技巧的升级,不是能量的叠加,而是——“个体的重构”。
他握紧刀柄,继续沉思。每个人的道路都不同。赵磊是意志与肉体的锤炼者,他需要在绝境中淬火;林惠茜掌控自然元素,需要在雷与风之间找到自己的“秩序”;而白薇薇,是情感与精神力的融合者,她走的是感知与共鸣的道路。
而他呢?暗影之子,唯有彻底掌控“影子”,才能穿越自身的界限。林风明白了,他过去一直把“暗影”当成一种力量源泉,一种能施放技能的媒介。但那不是“影子真正的本质”。
影子不是武器,而是他的一部分。是跟随、是隐藏、是延伸、是镜像,是灵魂的背面。如果他不能与自己的影子融合一体,如果他不能在无光之地也自成光芒,那就永远无法真正突破。
“我不是使用暗影之力的能力者,而是——就是暗影。”这一刻,他的思维变得极为清晰。他要做的不是增强技能,而是让身体、意识、精神、感知与影子完全协调、同频、统一。当影随意动,意动影随,能力自然水到渠成,那才是真正的b级之门。
这不是“升阶”,而是“重塑”——一种返璞归真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