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鱼刺，残留在温迎心里拔不出来。
直到大三的某天恰巧撞见阿提查的哥哥猜蓬。
那人搂住衣着性感的大美女，男人温和的神情骤然变得阴沉，眼底的戾气格外厚重。
他不动声色挡在女孩身前，但晚了一步，猜蓬笑着走过来。
“这是谈了多年的女朋友？”
温迎下意识看他，瞧见阿提查表情不太好，但没多想，合掌朝猜蓬问好。
小姑娘乖乖巧巧站在那儿，从大一到大三，她变化不少。
黑长直的卷了发，学会化起精致妆容，平日淡雅素净的小脸，如今总有些浓墨重彩的美。
就是没怎么丰润，多喂几口，非说自己胖不好看热衷减肥，闹得阿提查怎么养都差口气儿。
猜蓬视线赤裸，直勾勾打量：“你是温迎？”
居然没见过她，还能准确说出自己名字……女孩愣了瞬，“宗拉维蒙先生您好，我是温迎。”
他拉长声音‘哦~’颇有深意：“挺漂亮啊。”
“什、什么？”
猜蓬扫过面色冷鸷的阿提查，忽然故作好奇：“这么漂亮的小女朋友，怎么藏那么多年都不带给我们看看。小气了啊，弟弟。”
藏？
女孩笑容僵住在嘴角。
阿提查大掌用力握住她的手，力气没有控制住，手背上青筋隐隐暴起，“我女朋友多了去了，你配见吗？”
“父亲想见见，你不也拦着……”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猜蓬懒洋洋的：“祝你幸福美满，心、想、事、成。”
后面几个字咬字停顿格外突兀，阿提查面无表情深深盯了他几秒，那眼神看得猜蓬喉咙紧涩头皮发麻。
离开的路上温迎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滋味，就觉得大脑空白一片，质问脱口而出：“不是说你家里人很忙，安排不出时间见我吗？可你哥说——”
阿提查冷漠打断：“他不是我哥。”
车子行驶飞速，车厢内沉默寂静，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
“好。”女孩深呼吸，揪紧手指：“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家里人？”
“bb，这很重要吗？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
男人烟瘾上来，他将车窗落下，右胳膊随意搭在玻璃上，浅色瞳仁冷到骨子里。
“这不重要吗？”温迎低着头喃喃重复，心脏又痛又酸：“明年我要实习了……枝枝在华国，我也有点想回去。”
‘吱嘎——’
超跑甩尾急刹车。
“你要回去？bb，我们之前说好，你留在曼城，我给你开服装工作室。”
她没抬头，咽了咽口水轻轻问：“你知道我很小时候没有爸爸，妈妈一直在做生意还热衷跟人谈恋爱……我也处处比不过妹妹……我很想，很想有个自己的家……”
“阿提查。”温迎睁大漂亮的眼眸，眼里含着一圈泪：“你会娶我吗？”
这个问题，第一次暴露在两人之间。
男人抽完一支烟，将手掌落在女孩肩上，微微用力，让她转过来，瞳色格外深沉：“你才大三，怎么考虑结婚问题？”
“只是考虑……更何况，我们恋爱那么久了，这个问题也不突兀吧。”
“温迎。”随着掌心的用力，忽然，阿提查压低嗓音叫她名字：“我不想骗你。婚姻对我而言，没有意义，所以我在短时期内不考虑结婚。”
话，跟预想的一模一样。
女孩静静听他说完，缓缓地，扬起了苦涩的笑意，清晰感知心脏钝钝坠落失重。
“我也没有意义是吗？”
“当然不是！”
“因为不结婚，所以连带我去见家人也没必要了，对吗？”
喉结滚动，男人咬牙，心头窝火：“说了不是，还要讲几遍！”
这些年阿提查寸头长长，盖住了些粗浓眉毛，烦躁皱眉，跟尊煞神似的，女孩被这危险低吼怵得一哆嗦。
“那是什么你说啊！明明……明明是你不对，还那么凶……”小姑娘再也控制不住，用力哭出声：“猜蓬先生不是也说，你父亲想见我……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憋屈了太久，她从未在阿提查面前哭得这么凶。
太傻了，温迎就是个笨蛋，掩耳盗铃换来了什么？！
阿提查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搂进怀里，温热的吻落在她眼皮，小姑娘抬眸，一双漂亮的明眸红红的。
“对不起，又让你难受了。”
他叹口气，有时候自己也真不知道该拿小迎同学怎么办。
“一直没带你回家，的确是我刻意。”
闻言，被摁进怀里的女孩大幅度挣扎，心底苦涩异常。
“听我说完bb。”男人轻声细语哄她，“刚才那人是我父亲现在老婆的儿子。但他比我年长，意思就是，我父亲在跟我母亲婚姻存续期间就出轨，小三怀孕生下猜蓬。”
“后来我母亲不顾颜面、母子责任，毅然决然出家……不出一年，小三上位。”
“这人不是好东西，在芭图雅买岛还想效仿美国搞东南亚萝莉岛，我这些年一直死盯他……因为我怀疑他在利用移民局警察身份搞人口贩卖，目标全是年轻漂亮的女孩。”
“于公于私，我根本不想你和他接触。”
“而我父亲，呵……”他薄薄的眼皮微掀，冷嗤：“有利可图的犯罪行为他睁一眼闭一眼，儿女对他也不过是扩展权力的工具。”
温迎吸吸鼻子，好半天小声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怪我。”阿提查听这话，漆冷的瞳沉了沉，随即捏了把她小脸，道：“复杂混乱的家庭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
不知道如何开口，更怕她会害怕嫌弃。
顿了顿，低声吐出三个厌恶的词：“太脏了。”
女孩倏然攥紧他衣摆。
“至于结婚的问题。”索性说开，阿提查眯眼望向车窗外高高悬挂的艳阳。
“也许之后会变，但现在，bb，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更何况你还小呢。”
温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想说的话无比艰难。
她没有要现在结婚啊，只是……她不知道跟他有没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