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1年4月9日上午八点，新风町武侦总局三楼案件处理室的百叶窗投下斑驳的光影，将桌面上的“贝卡润星售假案”初步卷宗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条纹。牧风翔子捏了捏眉心，昨夜整理卷宗到凌晨三点，咖啡渍在审讯记录的页脚晕成浅褐色。
“VStFLt系统的无人机监控数据传过来了，”高云苗子的终端屏幕亮起绿色进度条，“覆盖了新风町七个重点防控区，从凌晨四点到现在的高频扫描画面都在这里。”她调出分屏模式，十二路监控画面同时滚动，“城西物流枢纽的货车流量正常，港口区的集装箱吞吐量符合工作日均值，没有发现异常聚集的无牌车辆。”
小林凤雪放大东北片区的画面，无人机的红外热成像模式下，居民区的热源点稀疏且规律：“奇斯贝奇街周边的废弃厂房都在预警系统的重点名单里，昨晚的温度曲线平稳，没有出现间歇性高温——通常地下加工厂的熔炉或大型制冷设备会留下这种痕迹。”她切换到光学模式，晨光中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流浪猫从垃圾桶旁窜过。
三水洋子将系统自动生成的异常事件报告拖到共享界面：“过去十二小时只有三起触发预警的事件，都是夜间飙车和垃圾焚烧，辖区巡警已经处理了。”她点击“排除误报”按钮，屏幕右下角的预警指示灯从黄色变成绿色，“看来经过昨天的打击行动，地下市场暂时蛰伏了。”
牧风翔子端起冷掉的茶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墙上的辖区地图：“VStFLt系统的算法对隐蔽性强的静态目标识别率有限，我们去七楼情报一组看看，他们的深层数据抓取系统应该有新发现。”
七楼的走廊铺着防静电地板，脚步声被吸收得几乎听不见。703室的门贴着“情报分析一组”的金属牌，推门时迎面而来的是服务器散热风扇的持续轰鸣。戴黑框眼镜的组长正对着三块拼接屏敲打代码，见她们进来，指了指桌角的红色文件夹：“牧风队长，昨晚的深度爬虫抓到些有意思的东西。城西片区的加密通讯频道里，反复出现“冷冻链”“皮毛处理”“码头三号泊位”这些关键词，Ip溯源指向六番目区域。”
文件夹里的打印纸散发着墨香，第一页是卫星地图截图，用红圈标注着“奇贝蒲尔巷拉尔贝特街卡希特菲路”——一片被废弃轮胎厂占据的三角地带。高云苗子放大地图细节，发现厂区外围有圈隐蔽的铁丝网，大门位置装着伪装成配电箱的监控探头。
“这个轮胎厂五年前因环保违规被查封，”三水洋子调出工商档案，“法人是个叫松本田健的男人，三年前就注销所有关联公司，现在处于无主状态。但电力公司的记录显示，这里每个月都有稳定的电费支出，用电量相当于中型冷库。”
小林凤雪翻到通讯记录分析页，加密信息经过破译后呈现出碎片化的指令：““货到了，冰温控制在4c”“皮毛要做防腐处理”“老地方交货，避开九点的巡逻”。”她指着高频出现的代号“dGmpEAAxc”，“这个组织在暗网论坛上的交易记录显示，他们近半年经手了至少二十批“特殊水产”和“奢侈品皮草”。”
“特殊水产很可能是白鳗，”牧风翔子想起上个月的走私案通报，“日本海域的白鳗属于濒危物种，严禁捕捞和交易，黑市上一公斤能卖到三万日元。而豹皮大衣在新风町的进口税率高达80%，走私利润空间极大。”她看了眼腕表，时针指向九点半，“我们去现场看看，保持距离，先做外围侦查。”
卡希特菲路的废弃轮胎厂被三米高的混凝土墙围着，墙头上的碎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牧风翔子四人将车停在街角的便利店后巷，换上便装分头行动。高云苗子操控着伪装成麻雀的微型无人机，镜头穿过锈蚀的铁栅栏，拍到厂区内堆积如山的旧轮胎，轮胎中间隐约露出冷库的金属外壳。
“西北墙角有个通风口，”高云苗子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无人机检测到持续的低温气流，温度稳定在3-5c，符合白鳗的储存条件。仓库门口有两组新鲜的轮胎印，胎纹和港口物流车的型号吻合。”
小林凤雪在围墙外侧的草丛里蹲下，指尖捻起一点灰白色粉末：“是硝石灰，用来给皮毛消毒的。轮胎缝隙里还卡着几根动物毛发，显微镜下看是豹猫的绒毛——这种保护动物的皮毛在正规市场早就禁止流通了。”她将样本装进证物袋，标签写上“卡希特菲路外围·10:15”。
三水洋子在拉尔贝特街的公用电话亭旁停留片刻，终端连接上附近的信号基站：“过去一周有三个加密号码频繁在厂区周边通讯，其中一个与码头货运公司的调度员号码有过三次通话。货运记录显示，每周二上午十点会有辆冷藏车从港口三号泊位出发，终点就在奇贝蒲尔巷附近。”
牧风翔子站在街角的樱花树下，看着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从工厂大门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个保温箱，箱壁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光。两人警惕地环顾四周，快步钻进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车牌号被污泥遮挡得严严实实。
“十点四十五分，目标车辆往东南方向行驶，”牧风翔子用长焦相机拍下车辆特征，“后窗贴着水产公司的假标识，但轮胎磨损程度明显是长期载重的货运车。”她切换到录像模式，“保温箱的尺寸刚好能装下标准规格的白鳗包装箱，他们很可能在转移货物。”
中午十二点的日头有些刺眼，四人在巷尾的拉面店碰头。高云苗子调出无人机拍摄的实时画面：“厂区里刚才有动静，从仓库里搬出六个盖着帆布的长条形物件，看轮廓像是折叠起来的大衣。”她放大画面，“帆布边缘露出点豹纹图案，应该是豹皮大衣没错。”
小林凤雪的便携检测仪显示，从工厂飘出的空气样本里含有微量福尔马林：“浓度刚好是皮毛防腐处理的常用剂量，而且检测到鱼腥素——白鳗体表的黏液会释放这种物质，即使经过冷藏也能残留七十二小时。”
三水洋子将刚查到的信息推送到共享终端：“卡希特菲路的变压器负载记录显示，每天下午一点到三点是用电高峰，这时候应该在进行货物分拣或冷藏设备启动。我们再等半小时，看看有没有新的运输车辆进出。”
一点十五分，厂区大门缓缓打开，一辆白色冷藏车驶了出来。高云苗子立刻比对车牌，发现属于一家已注销的水产公司：“车身上的制冷机组型号是罗尔贝菲702，这种大型机组能稳定维持3-5c的储存温度，极端模式下可降至零下12c，非常适合鲜活水产和皮毛制品的长途运输。”
牧风翔子看着冷藏车拐进主干道，掏出对讲机调到缉私科频道：“关谷警部，这里是武侦总局牧风翔子，在六番目奇贝蒲尔巷发现“dGmpEAAxc达迈尔安星1”走私组织据点，涉嫌走私白鳗和豹皮大衣，请求联合行动。”
对讲机里传来关谷神洛警部略带沙哑的声音，背景里有纸张翻动的声响：“我们追踪这个组织半年了，他们的货运网络延伸到三个港口。冷藏车的目的地应该是东京都新风町的黑市交易点，每周二下午三点准时交货。你们能咬住目标车辆吗？”
“正在跟踪，目前冷藏车在三番目贝拉尔特巷希贝尔特街拉奇贝尔大道，”牧风翔子让三水洋子调出实时路况，“工厂里至少还有五人留守，仓库内有大量存货。建议分两组行动，一组拦截冷藏车，一组突袭工厂。”
“我带三人去设卡拦截，”关谷警部的声音变得急促，“你们熟悉工厂地形负责突袭，穿好防弹衣，他们有管制刀具。三点整同步行动，我会让技术科切断厂区的通讯信号。”
下午两点五十分，牧风翔子四人潜伏在工厂围墙外的杂草丛里。小林凤雪检查着破门器的液压管，高云苗子将微型炸弹贴在铁丝网的锁扣处，三水洋子的终端正倒数着信号屏蔽启动的时间。
三点整远处传来警笛的轰鸣声，关谷警部的声音准时从对讲机传来：“冷藏车已在国道3号口被拦截，查获白鳗12箱，豹皮大衣8件。行动！”
“砰”的一声闷响，铁丝网被炸开个缺口。牧风翔子率先冲进去，战术靴踩在轮胎堆上发出“嘎吱”声。仓库门口的两个守卫刚摸到腰间的刀，就被小林凤雪甩出的束缚带缠住手腕。
仓库里的景象令人咋舌：靠墙的冷柜里整齐码着白鳗，银色的鱼鳞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货架上挂着二十多件豹皮大衣，皮毛在冷空气中微微颤动；墙角的铁盒里装满了伪造的检疫证书，印章盖着“北海道水产厅”的字样。
一个戴金链的男人正往暗道里钻，被高云苗子用伸缩棍顶住后腰：“达迈尔安星的东亚区负责人佐藤健山越，Interpol的红色通缉令上有你的照片。”男人转身时，牧风翔子看到他左胸的纹身——正是“dGmpEAAxc”的字母组合。
关谷警部带着人赶到时，警员们正将查获的走私品搬上警车。冷柜的温度显示器停在4c，旁边的电子秤上还留着“25kg”的数字。关谷神洛警部拿起一件豹皮大衣，内衬的标签写着“南非约翰内斯堡”，边角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这些白鳗来自日本海的非法捕捞点，”关谷警部掂了掂装着检疫证书的铁盒，“伪造的手续足以以次充好，流入高级餐厅至少能赚三千万日元。豹皮大衣更夸张，每件的黑市售价超过五十万。”
夕阳西下时，警车列队驶出卡希特菲路。牧风翔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废弃工厂，轮胎堆在暮色中像座沉默的坟墓。小林凤雪正在清点证物清单，笔尖划过“白鳗12箱·豹皮大衣23件”时，忽然抬头说：“新风町警所一科技术科刚才发来消息，那个佐藤健山越的手机里有和木浦西雄访的通话记录，他们三个月前见过面。”
牧风翔子望着窗外掠过的樱花树，忽然想起木浦卷宗里的一句话：“被窃取的设计图，和被走私的生命一样，都是对规则的践踏。”她打开加密终端，开始撰写行动报告，屏幕的光映在她眼底，像极了冷柜里未曾熄灭的指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