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十辨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他慢慢说开了。说起他老家有一个男的姓田,长得好,就叫田帅哥吧。读高中时,班上还有一位女生姓虞,就叫虞美女吧。
田帅哥、虞美女是高中同学,而且是一个班的。读书时,两人暗生情愫。私下里爱得死去活来,但保密工作做得好,没有公开。
相互间就通过写信,你写一封给我,我写一封给你。两个人的语文水平都好,就写成了同班级的【两地书】。
我笑道:“借用鲁迅与许广平之间的通讯,你就给他们按个《两地书》的名字。”
熊十辨点点头,继续讲叙:
两人本来好好的。相约考上大学后,就公开恋情。
可读到高二时,虞美女的父亲调到上海去了,全家人也只好跟着走。
离开的那一夜,虞美女与田帅哥共同发誓,此生一定要到一起。冬雷滚滚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不过,后来发生了变化。
到了上海之后,女生的回信越来越少,以至于后来,田帅哥写去的信都石沉大海,这样才渐渐断了来往了。
听到这里,我插言道:“这个我知道。”
十辨吓了一跳:“你知道?”
“我来推理一下。真实情况应该是家长发现虞美女与老家高中男同学的频繁通信,就委托班主任把田帅哥的来信扣压下来,所以,虞美女就收不到信了。
田帅哥见写出去的信,一封又一封,总不见回音,也就不再写了,心想,别人变心了。毕竟上海是大都市,乞丐都会用英文讨钱——may I have my allowance(给我一点零花钱吧。)”
熊十辨笑了:“说英文还没全忘啊。”
我心里好笑——本人与舒雨晴就属于此种情况。
我问:“后来就断了?”
熊十辨说:“对,因为各自对另一半的误解都比较深。都认为所谓爱——不过是少年时的冲动,经不起距离的检验。时间一久,他们就相忘于江湖。
直到各自结婚,成家立业之后,他们更成了两条平行线。
虞美女大学毕业后,在上海一所中学当音乐老师。田帅哥在我们老家派出所当上了所长。
本来,两人就没有什么交集了。可谓少年心事当拿云,总被雨打风吹去。
有一次,田所长到上海去办一个案子,有一位当老板的校友请客。席间谈到他们共同的同学——虞美女。因为虞美女在校时太漂亮,上下几届的学生都认识她。
谈起同学,这位上海老板就谈到了虞美女,说在上海,真的难碰到几个真正的老乡。而虞美女就在他公司附近的一所中学教音乐,算是唯一的正宗校友了。
老板也不知道田所长与虞老师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往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田所长就上了心,向老板问了虞老师的手机号码。
回到宾馆,他想,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打个电话给虞老师问问好,如果肯见面的话那就更好。看看昔日女神,现在变得怎么样。
于是,鼓起勇气打了电话过去……”
听到这里,我说:“他们就见面了。”
“对。虞老师下午就跑到宾馆这边来了。两人见面,虽有变化,但仍然符合各自心中的想像:
田警官穿上警服,英武帅气。虞老师经沪上洋风薰陶,婀娜多姿。
两人先试探着问各自的家庭情况。渐渐了解到,各自的家庭也很平淡。
又谈起分手后的情况,田所长抱怨虞美人到了上海就变了心,连信都不回。
虞美女大惊,说开始还收到过他的信,也回了信,但后来是半个字都没见到过。
田所长毕竟是搞公安的,马上说,是不是学校的老师扣压了他写过去的信呢。
这么一点化,虞老师再仔细回忆,越想越对。
就是这一次,两人前嫌冰释,20年不见,彼此间……像老房子着火一样,就……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山无遮,海无拦,冬雷滚滚夏雨雪,田虞一起合。”
听得我哈哈大笑,笑完道:“你可去写小说了。”
他说:“我也偶尔看看网络小说,写得好看的少。”
这样一路聊着,车子开到了师父家的院子。
我说:“讲完再上去。”
熊十辨说:“两人这么一投入就怀上了,当时发誓,就算天高地远,也要各自离婚,虞老师想办法把田所长调到上海去。
田所长也答应了。想着到上海总比家乡好。
所以,虞老师回家就闹离婚,谁也劝不住。而且怀了孕,一定要生下来。结果呢,田所长回家后,变成了软蛋。”
“田所长离不成?”
“对,当时组织上正准备提他当县公安局副局长。何况在上海那个宾馆时,他也是昏了头,答应虞老师去上海。说就是到上海当个普通民警,他也愿意。
结果回来之后就变褂了。这就叫痴心女子负心汉。
田所长不去,虞美人离了婚,她就回家来吵。事情就这样穿了帮,后来,男方是公安局副局长没当上,连所长职务也抹掉了。”
我说:“你讲这个故事,意思就是我师父到外地出差,遇上了曾经的相好,有了一夜情,最后女方怀上了,现在的这个男孩子是我师父的骨肉?”
熊十辨笑道:“我可没有这样推理,我只是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我坐在那儿发呆——心想,也许有可能。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师父的那个女同学也是个真正的女汉子,有胆量,有气魄,为师父生下男孩。但是,那女的离了婚吗?
离了婚,怎么没来找师父?
没离婚,她怎么为师父养着这个小孩?
我脑海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
这时,旭哥的电话来了:“我在家等你们,早点过来吧。”
我才醒过来一样,对熊十辨说:“走,上去。”
两人上楼,敲开师父的门。果然家中就只有师父一人。
我问:“师母呢?”
师父说:“念经去了,中午不会回来。”
我说:“跟我们一起吃饭去,李旭日请客。等会熊医生也给您打打脉,看身体情况怎么样。”
师父说:“饭,我就不去吃了。那个事办好了,感谢你啊。”
“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现在就是吃饭,其他事都不重要,我也记不了这么多。没有外人,就是李旭日两兄弟。
李旭日准备去蒙达办饭店,与众不同的饭店,他说要请您出马。我说是个好办法,不然师父在家也没什么事做。”
师父说:“我还能做什么事?”
我说:“不要您做什么事,就是给他顾问顾问,跟您平时和我聊天一样,有事聊聊天,无事钓钓鱼。”
熊十辨说:“如果师母不要你管,我觉得给李旭日当顾问挺好,对您的身体还会好一些。”
我说:“绝对对您有好处,寄情于山水之间,放歌于浮渚之上。濯足于清溪之畔,枕月于松风之旁。问道于清石之径,寻幽于竹影之间。比你一个人在家,有趣多了。”
师父哈哈大笑,说:“好,一起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