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中年一怔。
他缓缓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蓝衫少年。
“你，在说什么？”
蓝衫少年微笑看着断臂中年。
“现在，告诉我，你有什么样的代价，又想要获得什么？”
这一刻，断臂中年心中，猛然一震。
他缓缓跪倒在地。
“我……想要获得报仇的力量，想要杀死我的仇人，莫远山。”
“他是五阶祭师，而我只是三阶，还被他砍断一臂，经脉受损。”
“无论如何，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我的代价……我的性命不重要。”
“但，我还有个女儿……唯一的，仅剩的女儿。”
“她比什么都重要。”
“我宁愿死，也不想付出她当做代价来报仇。”
“可是我的命不名一文，无论是死是活，都无足轻重。”
他红着眼睛，看着蓝衫少年，接着缓缓下拜，额头触地，用沙哑的声音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求您帮我。”
蓝衫少年微微一笑。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代价和所求。”
“那么，你告诉我，如果非要选择一个，你愿意付出自己的女儿作为代价么？”
“给我回答。”
“若是你不作出选择，我就帮不了你。”
“因为我不是来帮你选的。”
断臂中年身躯一晃。
额头磨蹭着地面，身躯不断的颤抖，咬的牙齿都几乎碎裂开来。
如此挣扎了半响之后，断臂中年终于泄了气一般，缓缓开口。
“我做不到。”
“报仇是我自己的想法，哪怕是死也无所谓，但我不能因此而献祭珠儿。”
“但报不了仇，我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说罢，他直接抬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断刀，朝着自己的喉咙割去。
但动作进行到一半便无法持续。
因为少年的手，握住了刀刃。
断臂中年瞳孔一缩。
这柄用他的性命祭炼到一半，足以开山裂石的断刀，竟然没能在少年的手上留下半点痕迹。
蓝衫少年微微一笑。
“很好。”
“如果你选择支付代价，牺牲女儿。”
“纵使你获得了力量，报了仇，你也不再是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现在，你做出了选择。”
“该我了。”
“祭祀吧。”
“这代价，我来帮你给。”
这一刻，断臂中年心中震撼无比，但他没有说什么，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只是默默站起身来，伸手在刀上一抹，划出鲜血，开始祭祀。
而与此同时，少年的手掌，也按在刀身上。
一场无形之祭，就此展开。
断臂中年，祭的不仅仅是刀。
还有心中的仇恨和杀意。
他选择支付一切作为代价，祭祀这股杀意，获取足以杀戮的力量。
但这代价，此刻却并不是由他自己付出。
身边的蓝衫少年，不知道做了什么，无形之中，竟是替他支付了这股代价。
而蓝衫少年所支付的代价的价值，远远超出断臂中年的想象。
甚至也可能……超过了他心中女儿的价值。
这庞大的代价祭祀之下，更加庞大的力量涌出，将断刀和断臂中年的身躯笼罩。
接着，只见那断刀竟是开始缓缓消失，仿佛融入了断臂中年的身躯之中。
与此同时，他原本空荡荡的右手袖子，竟是重新鼓了起来。
一只洁白的手掌从袖口中延伸而出。
只是不知为何，这新生的手掌，总给人一种锐利无比的感觉。
与此同时，断臂中年本身的气息也发生了变化。
他竟是一眨眼间，从原本的三阶祭师，直接连跨三级！
此刻的断臂中年，已经是一位六阶祭师！
而力量，便来自他的右手，这由断刀和他人刀合一之后，生出的“刃掌”。
看着自己的右手，断臂中年眼中满是震撼。
他轻轻划过空气。
篝火的火苗，无声的被切开，久久不能恢复。
“你……这到底是？”
断臂中年难以置信的看着蓝衫少年。
蓝衫少年微微一笑，后退一步。
“你祭祀的是自己的杀意和仇恨。”
“所以，当你的仇恨和杀意消失之后，这力量自然也会消失。”
“去吧。”
“代价，我已经帮你付过了。”
断臂中年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他也是祭师。
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直接帮别人支付代价。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看不出蓝衫少年支付的代价是什么。
眼前这俊美少年，真的是人么？
仿佛蓝衫少年自己，就是代价的化身。
“蓝衫的传说……原来是真的。”
断臂中年再次跪了下来，向着少年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恩公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等到报仇之后，愿为恩公当牛做马……”
蓝衫少年笑声响起。
“当牛做马就不用了，既然女儿那么重要，等之后就将她接回来。”
断臂中年激动道：“遵命……”
话说到一半，他才注意到，蓝衫少年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他猛然抬头，只见眼前已经是空无一人，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
唯有自己那只刚刚生出的，锐利的手掌，告诉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衣蓝衣，有求必应。”
断臂中年喃喃道。
“原来传说是真的。”
三天之后，庆阳府一霸，五阶祭师莫远山，被一名前来寻仇之人，单手斩下头颅。
斩杀他的那人，被人认出，不久之前，还只是一名三阶祭师。
寻仇之人在斩杀莫远山之后，却并未灭他满门，只是飘然离去，并且留下一句话。
“一切，皆因蓝衫所赐，感恩铭记，幸得天赐一线生机，让我选对了道路，既然如此，便留他家人性命，以表感怀。”
蓝衫之名，因为此事更加名声大噪。
人人都知道，有一名神秘的蓝衫少年，会出现在那些走投无路的人面前。
并且让他们做出选择。
如果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蓝衫少年就会无条件帮他支付代价，获取所求之物。
蓝衫的故事，逐渐在福云洲中部，成为了一个神秘的传说。
有人说蓝衫是一名强大的祭师。
但也有人说。
他是一位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