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室内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祁缈散乱的发丝黏着额角的冷汗,苍白的面容上残留着因灵力反噬而泛起的青黑。
当“霍璟昭”的指尖触碰到她眉心时,一股沛然莫御的神力如清泉般涌入,并非蛮横压制,而是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温柔,瞬间梳理了她体内狂暴的咒力。那些纠缠在经脉中的黑色咒纹如同见了光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你……”祁缈猛地睁眼,瞳孔中尚未完全褪去的血红与骤然亮起的清明交织,她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神力的运行轨迹——带着某种源自上古神只的韵律,每一道波动都暗合天地法则,却又裹挟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沌气息。这并非人间术法,更非地府阴力,而是一种……纯粹的、属于更高维度存在的力量。
“霍璟昭”看着她眼中闪过的精光,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尚未散去,语气依旧冰冷:“蠢货,以凡人之躯硬抗神咒,你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他嘴上斥责,手下却未停,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
祁缈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股神力轨迹的捕捉中。她本就是半仙之体,对灵力的感知远超常人,此刻“霍璟昭”为救她而主动展露解咒之法,如同在她眼前展开了一幅精妙绝伦的咒术图谱。那些复杂到令人眩晕的能量流转路径,在她神识中被一一拆解、记录——原来这咒术的核心并非单纯的破坏,而是以某种邪神之力为引,扭曲生命本源的链接。
“找到了!”祁缈突然低呼,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咒术的节点在膻中穴对应的灵脉枢纽,只要以纯阳灵力按‘乾、震、离’三卦的顺序冲击,就能切断咒力与外界的链接!”
她猛地推开“霍璟昭”,挣扎着起身,顾不上查看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快步来到门口:“简丛君!赵圆通!”
外面的简丛君等人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祁缈突然清醒,还能开口说话,顿时喜极而泣。
听到她的呼喊,简丛君立刻迎了上来:“缈缈!你怎么样?!”
“我没事,”祁缈语速极快,声音沉着,“听着,解咒的方法找到了。用朱砂混合雄鸡血,以‘北斗七星阵’为基,引纯阳灵力从患者膻中穴入手,按乾卦起、震卦承、离卦破的顺序注入!记住,灵力必须纯粹,稍有阴邪之气就会激化咒术!”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病房门上飞速勾勒阵法的关键节点和灵力运行路线:“骆文强道长擅长纯阳符法,让他主阵!马老太爷和毛老太负责护法,防止咒力反噬!赵圆通,你立刻通知异事处理部,调集所有玄门弟子,准备药材和符纸,必须在子时之前开始!”
简丛君连连点头,泪水混合着激动的情绪滑落:“好!好!我们马上就去办!”他转身就要跑,却被祁缈叫住:“等等!告诉他们,施术时一定要心无杂念,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看着简丛君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祁缈这才缓缓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尚未松彻底,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背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霍璟昭”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祂终于反应过来了——从祁缈主动让患者咬伤自己,到以性命为赌争取三日时间,再到刚才自己情急之下出手……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利用祂对她那莫名其妙的在意,引诱祂暴露解咒之法的圈套!
“你算计我?”祂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每一个字都带着碎裂般的怒意,“为了这群蝼蚁,你竟敢设计我?”
祁缈缓缓转身,迎上祂燃烧着怒火的双眼:“我只是在做该做的事,你既然能为了自己,毫无顾忌、毫无怜悯的伤害其他人,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救人而算计你。”
“住口!”“霍璟昭”猛地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扼住祁缈的脖颈,将她狠狠掼在墙上,“凡人,你当真以为吾不敢杀你?”祂的眼中红光爆射,“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磅礴的神力自祂体内爆发,整个隔离室的空间都开始扭曲震颤。祁缈被神力压制得无法动弹,呼吸困难,意识再次开始模糊。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意毫不掩饰,那是一种对低等生命的绝对碾压,没有丝毫怜悯。
她冷冷地看着他,不惊不惧,似是在看一个小孩子发脾气。
“到现在你还不怕?”“霍璟昭”眉头越皱越紧,心头的痛意也越来越无法忽视。
祁缈淡淡:“我赌你杀不了我。”或许说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在用苦肉计算计祂,她在赌,赌的是霍暻昭的爱。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霍璟昭”冷笑一声,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掐着她脖子的手微微收紧:“你很聪明,不过这次,你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通过这件事,你让吾知道了,你的存在,或许会成为吾的弱点。”
“吾,不会让自己有弱点。”
话音刚落,祂眼中杀意在一瞬间攀至顶峰。
就在这时,一股浩瀚如星海的慈悲之力突然自虚空中降临。那力量温和却又无比威严,带着救赎与镇压的双重意境,直压向“霍璟昭”,瞬间冲散了“霍璟昭”身上的狂暴神力。
祂后退几步,望向天空的方向,眼底透露出几分疯狂:“你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