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渊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而后扯着嘴角，阴阴地笑了声，说：“我也听不懂。”
他听不懂个屁呀！
他分明是听懂了，但是不想告诉我！
我立马急了，对着谢应渊问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啊！”
“你刚刚自己说的，我听不懂的话，你或许能听懂，你帮我分析分析的呀！现在又反悔了是吧？”
谢应渊没有接话，但他转过头去的那个神色明显非常不自然。
我的胃口被他吊得足足的，要是今儿个不弄明白沈知初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仅今晚睡不着觉，估计明晚也会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
我着急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跺脚：“别不说话，和我说一说，说一说嘛！”
“你也不想我这颗大石头落不了地，心里一直想着其他男人吧？”
果不其然，我的话音刚落，谢应渊立马朝我扫来一个如刀一般狠戾的眼神。
“我说了，你就能保证自己不想他了？”谢应渊问我。
我还没将这话过脑呢，嘴巴先应付了一句：“那当然了，我这辈子总共就见了他两回，对他的印象还没有萧忆安的深呢！我没事想他干嘛？”
许是见我说得如此笃定，谢应渊这才冷冷地说道。
“在这三界六道，无论是人，鬼，妖，想要修得圆满，脱胎换骨前，一定会经历一场大劫，过去了飞升上天，过不去，要么就此陨灭，要么再入轮回。”
“我猜……”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就算已经修行了十世，但是想要修的圆满，也并非那么容易。”
“所以他在被你杀死取心之时，才会表现得那么坦然。”
“又在你重新追上他的时候，忽然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死于你手，或许本来就是命中注定里必遭的一难！”
“而他那句……渡你，也是在渡他自己，或许是因为，他猜……你是他修成正果需渡的最后一劫吧。”
谢应渊这话一出，就像一声惊雷那样，震得我的脑袋忽然“轰隆”一声，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我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他道：“所……所以……”
“你是说，我与沈知初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就算我那时没有杀他，可能他的下一世，下下一世，终有一世，还是会与我相逢，直到过了这劫吗？”
谢应渊的余光很冷，并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大概是不想承认，自己想要占为己有的女孩，却与别人有着这么深的缘分。
而我……
而我也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才反应过来，我与沈知初之间这样的问题，去问谢应渊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要不是我这一世和沈知初的交集实在太少，以谢应渊的脾性，怕是要直接与我翻脸了吧。
可是……
如果缘分真的那样深，我还没修成正果呢，沈知初也没。
按理说他要渡我还要渡己，不应该经常出现在我身边吗？
这么久的时间，我只在关键时刻见过他两回，到底是缘分淡了，还是沈知初这一世总在故意避着我呢？
倘若真是避我，又是因为什么？
我不敢在谢应渊的面前深想下去，生怕这位爷忽然一个不高兴，一会儿真拿我开刀。
我赶忙岔开话题，变着法子地哄了他一句：“可我觉得，我和沈知初的缘分也不深呀！”
“我还是和你的缘分更深一点呢！”
“你看，这一路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你一直赖在我的身边！”
谢应渊勾着嘴角，白了我一眼，说：“你也知道，是我强行赖着你的呀？”
“林十五，这一路你想甩开我多少次了，你自己还能记得住吗？”
“中途但凡我放手过哪怕一次，或许你就不会觉得我们的缘分深了。”
“毕竟我俩之间的缘分，更像是我厚着脸皮，赖着强求来的。”
我是真没想到，谢应渊对于我们过去发生的一切，竟然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所以……
他算是清醒地沉沦着，心甘情愿的被我糊弄吗？
我望着谢应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却在这时，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林十五，你说，你那么爱骗人，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哪几句是真的，哪几句是假的啊？”
“我骗你什么了？”我对他反驳道。
谢应渊却说：“你到底骗没骗我，骗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只是对你……想要糊涂一点。”
谢应渊这话一出，我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我动了动嘴唇，本来是想与他说点什么的，可我的脑子里，明明有那么多话语，落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谢应渊难得的没再和我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目光深幽的告诉我说：“林十五，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等我们救完了李初一，正好一起到附近看看赛里木湖吧。”
赛里木湖？
不知为何，我在听见赛里木湖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好一阵恍惚。
一道道从前的画面，一帧一帧的从我脑海中闪过。
我好像听见了一个清脆得像铃铛一样灵动的声音，笑嘻嘻地迎着风道：“谢应渊，等明年开春，我带你去赛里木湖的边上看看春景吧！”
“那时的冬雪还没化完，周围的景色可美了！湖里还有很好吃的小鱼，这些年我时不时的，总会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发呆，听听冬雪融化的声音！”
“就是有的时候，一个人过去太孤单啦！但是现在有你陪着我，以后你一直陪着我，我们每年开春都过去荡荡，你觉得怎么样呀？”
记忆里的冬天，比今年的寒冬更冷。
我脸上的笑容却是甜的，甜得像是溢满了一切希望与美好。
我和谢应渊肩并肩的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身后落下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脚印。
可是后来，一切美好的愿景，好像都停留在了过去的记忆里。
谢应渊没能一直陪我走到最后。
我也没有带他去到那个湖边，亲眼看看冬雪融化的春景。
“林十五？”
“你发什么呆啊？”
“你到底答不答应陪我过去看雪了啊？”谢应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我从混沌的回忆里缓缓拉回现实。
我望着谢应渊的眼里，像是忽然出现了重影。
一个是如今被周望之献舍，一直不敢用真身面对我的他。
一个是记忆里，从前那个高不可攀，霁月清风的他。
我忽然感到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胸口好似万箭穿心般的刺痛了一下。
我猛然问他：“你后来……自己有去过赛里木湖边看过春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