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色的雷,『轰』的一声,从天上劈下来,正好劈在叫得最凶的那条狗头上。」林逸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么粗!」
他笑嘻嘻地说,眼中却闪烁着冷酷的光芒:「那条狗,连带着它附近的一大片地,直接就没了。啧啧,那场面,真是吓人。你们说,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雷啊?」
紫色的雷!
轰!!!
这几个字,如同真正的雷霆,在苏婉儿的脑海中炸响,瞬间将她所有的思绪炸得粉碎。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旁边的师妹扶住。
「婉儿,你怎么了?」
「没事……我,我可能有点中暑……」苏婉儿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她不敢去看林逸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一个正在狞笑的魔鬼,随时会将她吞噬。
怎么可能?
紫雷天降?
刀疤脸可是筑基后期的高手!就算是门中长老出手,也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还引动天雷!
难道……难道林逸背后,站着一尊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是林默?不可能!林默虽然天资卓越,但绝无此等通天手段!
那是谁?!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寒意透骨。
林逸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快意几乎要溢出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她怕,让她日夜不得安宁,让她活在自己随时可能被「天谴」的恐惧之中。
他缓缓走到苏婉儿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那声音,温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苏师妹,以后走路要小心点。毕竟,雷电无眼。万一哪天,它劈错了地方呢?」
说完,他直起身,对着旁边几个一脸关切的女弟子笑了笑,笑容温暖如春:「看来苏师妹身体不适,你们多照顾一下。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去,步伐轻快,宛如闲庭信步,却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阴影。
留下的,是身体抖如筛糠、面无人色的苏婉儿,和几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同门。在苏婉儿眼中,林逸那远去的背影,与一尊从地狱归来的索命修罗,渐渐重合。
她完了。
她惹上了一个自己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
林默盘膝端坐在静室之中,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灵气,宛如轻纱般飘渺,形成一道道细微而精致的漩涡,缓缓旋转,仿佛天地间的精华都在此处汇聚。
他正全神贯注地冲击筑基中期的瓶颈,灵气在经脉中如细流般流淌,试图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破那层无形的屏障。然而,不知为何,今日他的心神却异常不宁,灵气在经脉中运转得滞涩不畅,仿佛被无形的手阻挠,难以汇聚成势。
他缓缓地收功,双眸徐徐睁开,一道精芒如流星般划过,瞬间点亮了静室的昏暗。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烦躁。「奇怪。」他低声自语,这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了。
他站起身来,推开静室的木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寒意。他决定出去走走,或许能借此平复一下纷乱的心境。
刚一踏出门口,便见苏婉儿失魂落魄地从不远处走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眸无神,仿佛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显得异常虚弱。而在她身后更远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林逸。
林默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这位师兄,最近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修为突飞猛进,行事风格也与之前大相径庭,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默师兄……」苏婉儿看到林默,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
「怎么了?」林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淡。他对这位总是有意无意接近自己的师妹,并无太多好感,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警惕。
「是林逸……是林逸师兄!」苏婉儿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他……他刚才威胁我!」
「威胁你?」林默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仿佛寒冰般冷冽,「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有紫色的雷从天上劈下来,劈死了疯狗……他还说雷电无眼,让我走路小心点!」苏婉儿当然不敢说实话,她巧妙地掐头去尾,将林逸的话扭曲成一种莫名其妙的、针对她的恶毒诅咒。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无故迁怒、被疯狂师兄威胁的可怜受害者,试图博取林默的同情。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林默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他像一个审案的法官,冷静而理智,只关心逻辑和事实。
「我……我不知道啊!」苏婉儿哭诉道,「他最近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可能是因为……因为我平时和林默师兄你走得近了些,他嫉妒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林默的表情,试图从中窥探出他的态度。嫉妒。这个词,触动了林默的心弦。
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师兄了。从小一起长大,林逸的优点和缺点,他都一清二楚。林逸确实有嫉妒心,而且很强,但林默依然觉得事情不对劲。
紫色的雷?青天白日?
这听起来太荒诞了。林逸不是一个疯子,他不会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胡话。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看着哭哭啼啼的苏婉儿,心中非但没有生出怜悯,反而升起一股淡淡的厌烦。「我知道了。」林默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袖从苏婉儿手中抽回,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婉儿一愣,她预想中的安慰和同仇敌忾并没有出现。林默的反应,就像一块冰,冷得让她心寒。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林默那双清澈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她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只好点了点头,委委屈屈地转身离开。
看着苏婉儿远去的背影,林默的目光再次投向林逸消失的方向。他的直觉告诉他,林逸、苏婉儿、还有那段莫名其妙的「紫雷」之说,三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而苏婉儿,肯定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
林逸,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所谓的「强大后盾」,究竟是谁?
林默的眼中,探寻的意味越发浓厚。他决定,必须亲自去查一查。他不能容忍一个不受控制的、危险的因素,存在于自己的师兄身上,存在于青云门之内。
林默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转身走向了宗门后山那片人迹罕至的树林。苏婉儿说,事情就发生在那里。
他的脚步很轻,像一只在夜色中穿行的狸猫,落地无声。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青色的道袍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很淡,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就会被林间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所掩盖。但林默的五感远比常人敏锐,他立刻捕捉到了这丝异常。
他的心,沉了下去。循着气味,他来到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中央,一棵老槐树下,躺着一具黑乎乎的东西。
是一条狗。
一条被烧焦的土狗,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态,仿佛在临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它的皮毛已经完全碳化,紧紧贴在骨头上,散发着那股令人作呕的焦臭。
林默蹲下身,没有用手去触碰,只是静静观察。这不是普通的火焰造成的。寻常火焰焚烧,会有灰烬,会有燃烧不完全的部分。但这只狗,像是被一种瞬间的高温能量整个「烤」熟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地面。以狗的尸体为中心,方圆三尺的地面,泥土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微微发亮的结晶状。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极细的、宛如蛛网般的紫色电弧印记,已经黯淡,却依然触目惊心。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结晶化的地面。一股微弱的、霸道绝伦的毁灭气息,顺着指尖传来,让他整个手臂都微微一麻。
「紫色的雷……」
林默低声呢喃,脑海中回响起苏婉儿那扭曲过的话语。她没有完全说谎。
雷,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