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池锦年道:“我警告你啊,你要敢胡来,我就出去吆喝,就说蓝弈没礼数,没孝心,还嫌贫爱富。”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总得为他考虑吧?你……”
“放心,没打坏主意。”池早再次打断。
“只要你们不惹我,我做事从来光明磊落。等着吧,等问好了时间,我就回纺织厂去。”
“行了,我还要回去上班,你走吧。”话落,也不管池锦年什么反应,池早抬脚就走。
“哎你等等,”池锦年叫人,“这些零嘴你拿回去吃,我……”
他着急的把手里提的东西递了出去。
池早瞥了一眼,加快脚步,“不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等进了武装部大门,池早的表情就彻底冷了下来。
眼底都是怒火和戾气。
是她天真了,想着转了户口,搬了家,只要她不见池家人,不再搭理他们,他们就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何况,等池锦年被抓了,池家也就算是完了。
可她没想到,就是这么几天的时间,池锦年竟然也会不要脸皮的凑上来沾好处。
拒绝后竟然还用蓝弈和蓝家的名声来威胁她。
既然如此……池早冷笑一声,那就彻底了断好了。
也免得以后他成了贪污劳改犯,再连累她,连累蓝弈和蓝家。
大门口。
池锦年看着池早走远的背影,好一会儿后,嘴角一咧笑了起来。
臭丫头,他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
还想跟他拿乔作妖,想屁吃呢!
等着吧,等蓝弈上门来吃了饭,认下了他这个岳父,那他池锦年就是他板上钉钉的长辈,他池家也是蓝家正儿八紧的亲家。
到那时,看这几天暗地里指指点点嚼舌根子的那些人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想到有了蓝家这个厉害亲家之后明里暗里的那些好处,池锦年憋屈了几天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
他长舒口气,忍不住哼了两句小曲儿,提着东西就溜溜哒哒的往公交站走去。
等下午下班后,把这事儿在家里一说,除了池砚彬外,其他三人都松了口气。
就是许琴,哪怕心里依旧厌恶池早,但想到跟池早缓和关系,尤其有了蓝家这门亲戚后的好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
只有池砚彬,眼底的嫉恨更重了几分。
凭什么,就池早那个扫把星,她凭什么!
但看到家里其他人都很是高兴,池砚彬难得聪明的没说话。
不过他也打定了主意,周末才不去什么军区大院儿,才不会给池早撑面子。
他要去农场,他要去看他珍珍姐!
这么想着,池砚彬眼珠子转了转,起身往楼上走去。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也没管。
池家沉闷了几天的气氛总算是好了点儿。
但李大妈却从半下午开始,右眼皮子就突突跳个不停,跳得她心慌不已。
她用唾沫往眼皮子上沾了瓜子皮,也沾了不带字儿的报纸,后来还换成了白花花的卫生纸。
可不管咋折腾,惯常用的土办法都用了个遍,眼皮子却依旧跳个不停。
“完了完了,这是咋了啊,这是要出啥事了啊。”
李大妈心慌的叨叨,“总不能、总不能是那个贱蹄子和白眼狼要找过来了吧。”
“都是池早那个癫婆,都是她!”
她又恨又怕,手一抖,晚饭的盐就放多了。
另一边。
池早按时下班后,就坐车回了小院儿。
等听尤挽彰说了平反的事,池早愣怔之后,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
别看师父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作为徒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尤挽彰有多么想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呢。
他的身份,根本不是十年不十年的问题,而是一整个中年时期,都是在那种精神和身体的压抑下过来的。
也就是他性子豁达些,但凡换个心思重的人,别说还有心脏病了,怕就是有个好身体,也不见得能坚持下来。
而上辈子,师父直到死在臭烘烘的牛棚里,也没能等来平反的这一天。
甚至他死时,她这个不孝的徒弟都不在身边。
“师父!”
想到这里,池早两步上前,抱住尤挽彰,哽咽个不停。
“得了得了啊,一点小事儿,瞧你那出息,还淌起猫尿了!”尤挽彰嘴上嫌弃得不行,眼眶却跟着红了。
未免当着池早的面丢了脸,尤挽彰深吸口气,抬手就不轻不重的给了池早一巴掌,“赶紧的放开!”
“敢把鼻涕糊在我身上,我揍死你!”他一把推开池早,还作势嫌弃的看了看肩膀。
“师父!”池早捂着后脑勺,那个气啊。
哪儿还伤感得下去。
“跟谁大小声呢,不孝的东西!”尤挽彰瞪她,转移话题,“上回不是说元旦之后带我去看池家那个残疾人士的乐子吗?明天就五号了,咋还没动静?”
提起这个,池早就有点儿心虚。
“那不是出了点儿意外,要等几天么。至于什么意外……”
她正说着,外面传来吉普车刹车的声音。
“至于什么意外,师父你问蓝弈吧,我反正也是听他说的。”
见池早不哭了,尤挽彰暗暗松了口气。
他瞪眼,“问就问,我还怕他个绿二不成?”
于是等蓝弈熄火推开小院儿的大门,身上立刻就落来两道视线。
他顿了下,笑起来,“师父,早早,你们这是特意出来接我的啊?”
“接个屁!电线杆子一个,老头子我吃饱了撑的才会接你!”尤挽彰翻了个白眼儿,转而问起了看热闹的事儿。
“那个啊,”蓝弈含糊的道,“快了,早晚能看到的,师父你别急。”
尤挽彰当然不急,他提起这茬,也就是为了转移池早的注意力。
而蓝弈在听说了尤挽彰平反的事后,也高兴得不行。
他拿出刚发的工资和津贴,“要不咱们出去吃涮羊肉庆祝一下?”
涮肉啊,尤挽彰哪有不同意的,当即点头。
于是这晚,师徒三个冒着汗,美滋滋的吃着涮羊肉锅子时,池家人却被饭菜咸得一个个都皱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