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大一会儿，黑牛才难以置信的惊呼了一声。
“太，太太！”
而此时的四姨太早已泪眼朦胧，颤抖了几下嘴唇，从嗓子眼里呼喊出了黑牛的名字。
“黑牛！”
“太太，真的是您呀！”
激动不已的黑牛，慌忙上前搀扶住了四姨太。
“黑牛，你们都还好吗？”
四姨太在问向黑牛时，又用着破烂不堪的袖口，擦拭了几下她那暗黄而又布满皱纹的脸。
“太太，走，咱们回家再说！”
黑牛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四姨太，脑海里回想着先前那个行事干练，千娇百媚的风韵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四姨太拄着木棍步履蹒跚，黑牛不敢想象，她怎么突然间就苍老了这么多？
“太太，您是打哪过来的？”
“我一路逃荒要饭，想着临死前再回黄府看上一眼呢……”
四姨太一句话没说完，立刻就泣不成声了。
“太太，这么些年，您都去哪了？”
“黑牛，一言难尽呀！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四姨太边说边抹着眼泪。
黑牛搀扶着四姨太往前走着，心里面五味杂陈。
细想一下，自打因他那次一心寻死暴打了军阀。
四姨太为了救他，用自己把他从军阀那里给换了回来。
随后没过多久，国民党与军阀打了一场中原大战，军阀溃败而逃。
四姨太也就自此之后杳无音信。
现如今解放军都已经把国民党给赶到长江以南了。
黑牛不禁感慨了起来，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过去了这么些年。
虽说先前四姨太也曾对他做过一些难以启齿的过错。
可不管怎么说，四姨太并没有存心害过他。
关于四姨太的身世，黑牛先前也听她讲述过一些。
四姨太生长在普通人家，年轻时是个仙姿玉貌的大美人。
可怎奈她生不逢时，也正因她的美貌才致使的她几经周折，被人给卖来卖去。
当她被黄大发那个老淫棍买来做了黄府的四姨太后，她就不再对自己的未来抱有任何向往了。
那时的她，常把从戏文上学来的一句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挂在嘴边。
虽然黑牛有时也怨恨过她。
后来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假如当时去黄府的不是他黑牛，是随随便便另外一个人。
四姨太依旧还会跟那些人背地里弄一块儿的。
因为那时的她，早就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就想着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呢。
后来黄府发生了许多事，四姨太与黑牛经过相处，加深了对彼此之间的了解。
四姨太充分感知到了，黑牛是个心地善良，为人憨厚的老实人。
她也曾为自己先前做过的那些事，后悔自责过。
再后来，当她得知黑牛被军阀给扣押了下来，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她就毅然决然的只身前往了龙潭虎穴，硬是把黑牛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回来。
她也知道自己落入军阀的手里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可她仍旧不顾生死的那么做了。
即便那时的她什么都没说，可黑牛和黄嫚嫚的心里面全跟明镜似的。
四姨太那是在弥补，她曾经对黑牛犯下的过错呢。
时至今日，四姨太仍旧觉得她愧对黑牛，愧对黄嫚嫚。
可她却不知道，自打她力挽狂澜保住了黄府，舍命把黑牛从龙潭虎穴里给救了回来。
黄嫚嫚与黑牛早就从心底原谅了她之前的那些过错。
当黑牛搀扶着四姨太来到黄府时，四姨太忽然停下了脚步，眼含热泪的看向了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大院。
“太太，自打府上没了您，府里就接二连三祸事不断。如今的黄府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黄府了……”
黑牛哽咽着跟四姨太讲述着，发生在黄府的那些祸事。
四姨太脸上的泪水总是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向下滚落着。
“黑牛，这些年难为你了！”
“太太，都怪我没本事，您当初把黄府交给了我，而我却没能保护好黄府！”
“黑牛，别难过了，只要人活着就好！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泪眼汪汪的两人正说着话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黄嫚嫚的惊呼声。
“四娘——”
两人同时看向了喊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黄嫚嫚与玉凤连同着两个孩子，全都满脸惊喜的看着他们呢。
四姨太先是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木棍，而后又张开双臂，颤颤巍巍的迎着黄嫚嫚紧走了几步。
“嫚嫚——”
“四娘！真得是您呀！”
黄嫚嫚边哭喊着，边迎着四姨太快跑了几步。
“嫚嫚，是我！”
“四娘——您这些年都去哪了呀？”
黄嫚嫚一头扑进了四姨太的怀抱里，两人瞬间全都哭成了泪人。
“嫚嫚，这些年难为你了！”
“四娘，您怎么那么狠心呀，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们不说，连个信影也不给我们留……”
黄嫚嫚痛哭了一阵子，而后又抱怨了四姨太几句。
“嫚嫚，四娘这些年也是心不由己呀！”
四姨太像往常一样，轻轻擦拭着黄嫚嫚眼角的泪，哽咽着跟她解释了一句。
两人正述说着苦楚时，一旁的玉凤泪眼朦胧的朝四姨太哭喊了一声。
“大奶奶——”
四姨太抬眼看向了玉凤，而后又缓缓向她伸出了一条手臂。
“玉凤，来！”
玉凤在四姨太的召唤下，也学着黄嫚嫚的样子，一头扑进了她的怀抱里。
“大奶奶，俺们都好想你啊！”
玉凤的哭喊声，听得四姨太就更是泪如泉涌了。
“我也好想你们呀！”
四姨太一手轻抚着一人的秀发，柔情似水的跟她们说着话。
“娘——娘——”
一旁的两个孩子，同时拉扯着他们娘的衣角哭喊着。
几人这才又缓缓松开了拥抱。
四姨太连忙擦了擦他眼睛里的泪水，立刻破涕为笑的把手伸向了俩孩子。
“来，你们俩过来——”
俩孩子不认识四姨太，全被吓得躲在了他们母亲的身后。
黄嫚嫚赶忙拉扯着小牛牛指着四姨太说道。
“牛牛，快叫外婆！”
小牛牛瞅着四姨太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从嘴里艰难的挤出了两个字。
“外——婆——”
激动不已的四姨太，一下子把小牛牛给揽在了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