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剑的清越余音仿佛还在剑阁的玄冰穹顶下回荡,剑身上那流转的轮回符文与剑格处混沌魔瞳的猩红星芒,如同烙印在韩霜与凌冰月神魂深处的寒冰印记。那无声的剑锋所指,带来的压迫感远胜千言万语的威胁。
赵明没有再看她们一眼。他手腕微动,轮回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身暗沉的光芒收敛,化作一道幽邃流光,没入他丹田气海之中,与混沌噬元体本源、镇狱碑残屑、北冥寒气缓缓交融,温养着新生的锋芒。
真仙后期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涌,比中期强横了何止数倍!混沌气更加凝练磅礴,暗金魔纹在皮肤下游走时,隐隐带着轮回剑的锋锐之气。骨骼深处幽蓝与暗金交织的光泽稳定而深邃,仿佛能承载更狂暴的力量。这份力量,让他心中的杀意与急迫感稍稍沉淀,转化为更冷静的执着。
寒烟还在冰魄神宫深处,与韩冰云的残魂角力。他需要力量,更需要……方法!破开玄冰宫这牢笼,前往星陨阁寻找解救之法的关键——破界梭,还缺着最核心的一块组件!没有它,一切都是空谈!
藏经阁!玄冰宫万载收藏,浩如烟海,或许就有关于破界梭的记载,甚至……使用之法!
赵明转身,大步流星,在无数道或敬畏、或忌惮、或怨毒的目光注视下,再次踏出了剑阁的大门。冰冷的罡风卷起他残破的衣角,却吹不散他眼中灼热的探寻光芒。
玄冰藏经阁。
与剑阁的凌厉森然不同,藏经阁如同一座巨大的、由幽蓝冰晶构筑的倒悬冰山。阁内空间广阔而静谧,穹顶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碎的、自发幽蓝光芒的冰魄星辰构成,模拟着周天星斗的运行轨迹,散发出浩瀚而神秘的气息。
一排排高耸入云的玄冰书架如同冰封的森林,整齐地排列着。书架上并非寻常纸质书卷,而是一块块或大或小、形态各异的冰玉、骨片、龟甲、乃至凝固的冰晶气流!其上或以神念烙印,或以法则符文镌刻,记载着玄冰宫万载以来收集的功法秘典、奇闻异录、阵法丹道、乃至诸天星域的秘辛!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寒冰法则气息和古老的书卷墨香(实则是冰魄精华的气息),令人心神沉静。但赵明却无暇感受这份宁静。
他手持冰魄通玄令,令牌上的冰魄莲花散发出柔和光晕,指引着他穿过重重禁制,直接踏入了藏经阁最核心的区域——万载玄冰窟!
此地寒气更甚,冰壁上天然凝结着无数细小的冰霜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存放于此的,皆是涉及玄冰宫核心传承、顶级秘法,或是记载着诸天禁忌秘闻的孤本、残卷!
赵明的目标明确:所有关于“破界梭”、“空间法器”、“诸天穿梭”、“时空坐标”的记载!
时间在浩瀚的书卷冰海中飞速流逝。
一天……
两天……
赵明如同最饥渴的旅人,弑神魔瞳开启到极致,猩红的逆十字星芒疯狂扫过一块块冰冷的载体。海量的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识海:
《北冥星域志·残篇》——记载了北冥域周边几个已知星域的粗略坐标和危险区域,对破界梭只字未提。
《虚空挪移阵初解》——讲述短距离空间传送阵的构建原理,精妙但层次太低,与横跨星域的破界梭相去甚远。
《九曜星辰引》——疑似与光明仙宫九曜仙尊有关,记载了一种牵引星辰之力定位的秘法,晦涩难懂,且同样没有破界梭的线索。
《玄冥老祖秘闻录·禁章》——赵明精神一振!但细看之下,只记载了玄冥老祖炼制“九幽破界锥”的只言片语,那是一种强行撕裂界域壁垒的邪道法器,与正宗的破界梭南辕北辙,且炼制之法残缺不全。
……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赵明的心防。
他找到了数十种空间挪移、定点传送的秘术,甚至有几卷记载了上古大能开辟洞天、折叠空间的惊天手段!但没有一种!没有任何一种典籍,详细记载了破界梭这种集时空法则大成的顶级法器的炼制、使用之法!甚至连“破界梭”这个名字,都只在几卷极其古老的、语焉不详的残篇中被模糊提及,如同一个早已失传的传说!
“该死!” 第三天傍晚,赵明烦躁地将手中一块记载着《周天星斗定位法》的龟甲残片重重拍在冰冷的玄冰案几上!龟甲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玄冰窟内格外刺耳。
他靠在冰冷的书架上,揉着胀痛的眉心。弑神魔瞳长时间的超负荷运转,加上一无所获的挫败感,让他心神疲惫。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枚暗银色、布满时空扭曲纹路的破界梭组件,以及风伯牺牲前塞给他另一块时那最后的体温和嘱托。
“还差最后一块……到底在哪里?怎么用?” 赵明低声嘶吼,一拳砸在旁边的冰壁上,留下一个浅坑,冰屑簌簌落下。
就在他心中焦躁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几乎要放弃这徒劳的搜寻时——
“咳咳……年轻人,火气太大,容易伤身,也容易……烧掉脑子。”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浓倦意和一丝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赵明身后不远处响起。
赵明猛地转身,弑神魔瞳瞬间锁定声音来源!
只见在玄冰窟一个光线最为昏暗、书架堆叠如同迷宫般的最角落阴影里,一个身影正蜷缩在一张破旧的、由万年寒藤编织的躺椅上。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色旧袍,袍子空荡荡的,显然身形极为消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腿膝盖以下……空无一物!一根通体黝黑、非金非木、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黄色晶石的简陋拐杖,随意地靠在躺椅旁。
他头发花白稀疏,乱糟糟地如同鸟窝,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和灰白的胡茬。此刻,他正懒洋洋地抬起枯瘦如柴、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的手,慢悠悠地掏着一只同样破旧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浑浊刺鼻的劣酒。
一股混合着劣质酒气、陈旧霉味和淡淡药草味的古怪气息弥漫开来。
但赵明的瞳孔,却在看清这老者的瞬间,骤然收缩!
不是因为那刺鼻的气味和落魄的外表。
而是因为……熟悉!
虽然面容被乱发遮掩了大半,气质也颓废落魄到了极点,但赵明那经过弑神魔瞳强化、洞穿虚妄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他见过!或者说,他“感觉”过!
在柳寒烟的记忆碎片里!在那段她初入玄冰宫、孤立无援、被韩霜凌冰月刁难暗算的灰暗时光中!
模糊的画面闪过:一只沾满药泥的枯瘦手掌,将一株散发着微弱温润蓝光的“暖玉星魂草”,悄悄塞进柳寒烟冰冷的掌心……
一个佝偻着背、拖着一条残腿的模糊背影,在柳寒烟被罚跪冰风崖时,“路过”并“不小心”踢翻了看守弟子的酒坛,引来一阵混乱……
甚至在柳寒烟那只雪玉冰蚕被九幽寒魄针“误伤”濒死时,也是这个身影,在凌冰月等人离开后,从阴影里蹒跚走出,用某种奇特的手法暂时封住了冰蚕破碎的心脉,为柳寒烟争取到了最后救它的时间,虽然最终未能成功……
是他!
那个在柳寒烟最黑暗岁月里,如同幽灵般偶尔出现,给予她微不足道却雪中送炭帮助的……断腿老者!
柳寒烟曾叫他——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