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拧着眉，看花不染表情无比认真，知道今天这件事没有个定论。
他绝不会妥协…
但自己也绝不可能真的当他的劳什子皇后。
如今外面群臣等着，登基大典在即，不是他们两个吵架争论的时候。
只能先想一个缓兵之计…
云起想着，身体解除了愤怒紧绷的状态，反而挂上了一抹笑意，她缓缓靠近花不染
主动伸手，柔软的手掌扣住了花不染的腰，身子贴了上去。
她的动作让花不染为之一怔，呼吸都停了半分。
她的唇轻轻划过他的脸侧，气息温热，如羽轻拂。
“……花不染…”
她第一次这样，用这么柔软低哑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你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轻声呢喃，声音带着一点故意的亲昵和缠绵，却每个字都像是利刃剖开迷雾，逼他冷静。
“不是我。”
“是你的登基大典，是你坐稳皇位，是处理朝廷事务，重整官员，安抚百姓，稳固军心。”
她呼吸浅浅地洒在他耳侧，语调像在引诱，又像在劝诫
“你若今日非要给我位份，你可知这一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花不染眯了眯眼睛，呼吸已不稳，但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云起目光低垂，笑了笑，那笑意里满是波澜不惊的清醒。
“离央这个名字，想必四国无人不知，我这张脸也有不少人识得。我现在突然被你册封为皇后，你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我昨日还是朱雀国镇国将军，今日就成了你新帝的皇后。谁信你我不是早有私情，合谋造反？”
她抬眸，眼神犀利如刃
“本来我们就是借着‘白虎国来犯’的虚假情报，才逼得女帝下旨由我带兵出征，白虎国内乱之事，她可以不管，但我必须回去复命…我留在这，对你我都后患无穷…”
花不染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阴沉。
他是聪明人，从她第一句话开始，他的理智就已经听懂了每一句利害。
可理智懂了，心……还是不愿松手。
“所以你走了，绝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
他声音低哑，目光灼灼，像一头受伤却不肯退让的猛兽。
云起轻轻抱住了他，更用力了一点。
“不是走，是退一步，权衡利弊…”
她笑了笑
“让你先赢下整盘棋，稳住了皇位，你若有一日需要，我再回来，与你并肩。”
花不染沉默，许久，他抬手，缓缓将她揽入怀中，像最后一次紧抱，也像刻骨铭心的允诺。
“你若不回来呢？”
云起看着他，笑容清冽，却不曾回答
花不染目光认真且偏执的说道
“你若不回来，我就是翻遍整个天下，也把你抓回来。”
云起耐心的轻声哄道
“好…”
花不染眉目一沉，眼底的执念如同风中残火，摇曳着却不灭。
他沉默片刻，最终，那双手却还是缓缓地，松开了环在云起腰间的力道。
“你说得对，”他嗓音低沉，带着克制，“如今不是时候。”
云起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只是抬手替他理了理皇袍的衣襟。
花不染握住她的手，一手按住她的后脑，有些粗鲁的吻下去
呼吸变得愈发急促，恨不能此刻将她吞噬入腹，融为一体才好。
云起将他推开，几分责怪，低声道
“花不染……衣服又要乱了…你从不是乱了分寸的人。殿外开始擂鼓了，吉时到了，你该出去了！”
花不染心中一滞，叹了口气，收敛了情绪。
与云起在一起时的喜怒皆不见了分毫，脸上只剩下帝王的威严和冷冽。
这时内侍小跑而来
“陛下，时辰已到，文武百官、诸侯使节皆已在紫宸殿等候。”
花不染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面如寒玉。
他知道，那个风雨欲来的朝堂，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更加危险，更加无情。
他迈步走了出去…
金銮殿外，百官肃立，千军列阵，万民跪拜。
钟鼓齐鸣，十面白虎皇旗随风猎猎作响，如苍天咆哮。
红地毯自台阶铺到宫门，宫女太监身着整齐仪服，按古礼跪伏在阶下，三千人只等那一声——“皇上驾到！”
殿门轰然大开，花不染一袭玄金白虎皇袍现身，脚步沉稳，气场逼人。
他的面容俊美，冷冽如雕。
他背对朝阳，金光如瀑倾泻在他肩上，仿佛天命所归。
他的眼神，却不看百官，只望着那高处的皇座，和……空落落的旁侧。
那是后位，应由她在的地方。
可那里现在是空的。
他缓缓抬手，衣袍袖摆如虎翼张开，内监尖声唱道，如洪钟震天而起：
“今奉天承运，顺天应人。
昔日先帝早逝，辅政王姬敇趁新帝年幼，擅政夺位，弑君灭嗣，屠后宫，陷天下于腥风血雨之中！
十余年政乱，贪官横行，民不聊生，尸横遍野，哀嚎满城！
今姬姓皇嗣，原正统皇族之后、皇太子姬玄，历流亡、承血仇，带忠义之兵平宫乱，诛奸佞，肃朝纲，以一己之力荡清天下积弊！
今日，天命所指，先祖庇佑，正统回归。
姬玄，即日起继承大统，登基为帝，年号‘玄启’！”
百官顿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彻云霄，回声阵荡至远方。
花不染一步步登上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座，落座之时，双眸凌厉如剑扫过群臣，淡声道
“本皇登基之日，天下未稳，余孽未清，国未安，民未宁。”
“今日起，罢冗官，清吏治，革制度，重整三军——谁敢阳奉阴违，欺君罔上，杀无赦！”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但无人敢动。
而另一边，云起换回戎装，策马自宫门而出。
她回头看了一眼高悬的白虎皇旗，心头百味杂陈。
她明白，她和他都身处棋局之中，纵然一时缱绻，终究要步步为营。
何来所谓的情爱真心？花不染早已不是风月场的掌柜，如今…他是帝王！
一个帝王的爱？
花不染敢说…她却不敢听…
她出宫，宫门外，一袭白衣的公子坐于马上，背对着她，却身形如画…
云起一瞬心安，那个人似乎永远在等她。
她快步上前，灿烂一笑
“师父！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