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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陆沐炎眸色一黯。

是,还不知道怎么和慕声说,正好现在要入肙流,应该能瞒得住吧...?

陆沐炎轻扯唇角,面色复杂几分,无奈应道:“……行吧,我带慕声先走。”

少挚依旧笑的温润,转身,冲她摆摆手:“在乾宫巷口乖乖等我哦。”

陆沐炎微微点头,但却兴致缺缺,继续收拾行李,手指在布囊上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重重叹了口气。

她低头,将一株黄连塞进囊中,动作略显几分沉重。

可少挚转身,蓦地消失在原地。

灵气流转间,身影消散,留下院落内的一片寂静。

下一刻,长乘屋内。

少挚玄衣轻荡,悠悠坐下,褐眸深邃,唇角微勾:“肙流目前是软姐儿在掌控,一旁那男人叫蜈公,在华东区潜伏。”

他声音低沉,手指轻敲桌面,透着从容,玄衣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长乘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

化蛇落在少挚面前的茶桌上,羽翼轻颤,同时歪头看向长乘。

少挚直勾勾看他,褐眸如渊:“我还知道更多,助我进肙流。”

长乘挑眉:“…...”

他走过来,坐在少挚对面,是微微笑着的,但眼神试探分明:“哦?昊儿为何进不去?”

少挚点头,坦然道:“蜈公,你见过吧。”

化蛇扑腾着翅膀,像是回应。

闻言,长乘微微诧异,应:“嗯,回华东送渔具的时候见过,他和贾郝仁,陈老栓一起钓鱼,说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长乘说着,唇角透着不屑,眸色晦暗几分:“呵呵...院内调查过,软姐儿将他背景洗的很干净。”

他顿了顿,看向少挚,眼神划过一抹挣扎:“软姐儿…当真泯灭神性了?”

少挚未言,目光落在化蛇半空中忙碌的肥硕身影上。

这小鸟儿,就像那时在茶馆长乘见到的那般灵敏,扑腾着肥硕的身躯,鸟喙衔着茶壶,稳稳当当地给少挚倒了一杯茶。

茶香氤氲,阳光洒在茶盏上,映出清澈的光泽。

少挚轻举茶盏:“嗯,这就是我进不去的理由。”

长乘未言,眸内沉下几分,深叹一口气,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少挚轻呷口茶,慢悠悠道:“蠃母司,你没时间犹豫呢。”

阳光透过窗外,撒在他的棕发上,将那双仿佛可以看透前世今生的褐眸,映得如玻璃一般清澈。

他直勾勾盯着长乘:“不仅是我,你也进不去,这也是你不得不接受的理由。”

长乘一怔,不解:“……什么意思?”

少挚嗓音依旧平静,手指慢慢摩挲杯沿:“软姐儿设的肙流结界,可以逃过海内诸神的神识。”

他目光落在茶盏上,茶水微微荡漾:“我与你若进去了,定会排异。”

闻言,长乘眼中闪过几分恍然:“院长昨晚开会时,要求各宫师尊带领入肙流,提过一嘴,说肙流强烈反对,最后不得已妥协,就是因为…有我…们?”

可转念,他顿了顿,歪头疑惑:“不对啊,软姐儿不是与你密谋,怎会不帮你进肙流?”

少挚脸色一沉,眉梢微抽:“?”

长乘一顿:“……额。”

他舔了舔唇角,讪笑道:“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们一直是暗中穿一条裤子呢…哈哈…...”

长乘面色明显不自然几分,透着一抹尴尬,挠了挠鼻尖:“罢了,需要我做什么。”

少挚白他一眼,但言语倒是放松几分:“进入肙流的入口,我二人屏息闭气,关闭神识。”

长乘又一惑,不自觉怀疑道:“...就这么简单?”

少挚面色无波,平静点头:“嗯,这样便找不到肙流的入口了。”

他慢悠悠说着,指尖勾着化蛇逗趣儿,化蛇扑腾着翅膀,肥硕的身躯在茶桌上晃动:“这便是软姐儿答应我入易学院的条件。”

说着,少挚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笑吟吟看向长乘。

长乘很是意外,神色诧异看他:“你...昊儿今日倒格外坦诚…”

忽的,化蛇笨拙的身躯在少挚的指尖猛不丁摔下去。

它笨拙的身躯扑腾着翅膀站起来,长乘顿时被逗乐,掩唇轻笑:“哈哈,行,肙流…软姐儿那个地儿,千年来我都没去过,也不屑于去。”

他也笑着伸手,去逗化蛇:“若大禹或西王母寻我神识,也没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道最好。”

他手指轻点化蛇,透着戏谑,来回转着圈儿。

化蛇略微不满,肥硕的身躯晃动,透着不悦,扑腾着身子:“哈!”

少挚唇角微勾,起身:“嗯,走了。”

走到门口,他却忽的转头,褐眸闪着光:“对了,小宽不去吧?”

难得与少挚有如此放松的时刻,长乘心情大好。

他点头,凤眸柔和,提着化蛇的脚不让它走,慢悠悠道:“嗯,他留在这儿,大高的地若荒废了,小宽的心也得跟着荒废,就这一个念想了,呆着吧。”

少挚转身,步态从容:“嗯,我去与他道别,你门口等我。”

长乘正逗着化蛇呢,指尖微微一顿,眸色彻底诧异,眨了眨眼:“呀,白帝少昊今儿这是...?”

少挚缓缓出声:“他人不错。”

长乘心情实在愉悦,笑出声来:“哈哈。”

而少挚出门,面色无波,凤眸微抬,冲化蛇使了个眼色。

忽的,化蛇顺着长乘的指尖旋过一圈儿,直接冲到长乘头顶,稳稳落下一滩鸟屎!

长乘惊呼:“啊啊啊啊,化蛇!”

他丹凤眼瞪大,急忙起身!

少挚唇角微勾,戏谑道:“两次。”

下一秒,少挚与化蛇被风吹散般倏忽消失,旋即,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院。

几声仓促的泼水声自长乘院落中传来,透着几分狼狈与慌乱。

前方,小宽正躬身耕地,肌肉虬结的背脊在午后日光下起伏,锄头起落间,泥土翻涌。

少挚步履无声地走近,声线清冷如寒泉:“小宽师兄,特来告辞。”

小宽闻声回头,面露讶异:“少挚师弟?”

他放下锄头,双手擦了擦衣摆:“没想到你会特意来与我道别。”

少挚微微颔首:“入肙流之后,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其间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小宽师兄尽管开口。”

说着,他凤眸弯起一抹友好的笑意,发丝在阳光下透着微光。

小宽眸色诧异,隐隐透着一抹感动,诚恳应声:“好的,我们都在院内,离得不远,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也随时与我说。”

少挚好似就在等他这句话。

他微微颔首,目光轻移,肩头的化蛇也歪了下头:“是的,小宽师兄,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小宽闻言,眸色认真几分:“嗯,少挚师弟请讲。”

少挚歪头,指尖轻点肩头的化蛇。

它肥硕的小鸟扑腾翅膀,绕着少挚飞了一圈,模样看着十分可爱。

少挚望着它,无奈轻笑:“我这鸟儿性子挑剔,若带进肙流,恐它不懂规矩,徒生事端。”

他嗓音悠然,缓缓道:“待我安顿妥当,自会来接它。这段时间,可否劳烦师兄代为照顾?”

小宽爽快点头:“自然可以。它叫化蛇,是吗?”

少挚点头:“是。一日两餐,只需新鲜虫子和熟水。”

他语气温和,继续道:“不过师兄不必特意备食,它自会觅虫,也不会远飞,只在这院落附近徘徊。只需在我院门口的架子上固定放置熟水,勤加更换即可。”

小宽不禁诧异,好奇道:“这小小化蛇当真神奇,竟比漱嫁的蛊虫还乖。”

他抬头,望向此刻正绕少挚飞旋的小鸟,目光温和,郑重道:“我也会一日两餐为化蛇准备吃虫,少挚师弟请放心。”

少挚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有劳师兄。”

小宽点头:“再见,少挚师弟。”

少挚敛首一揖,随即转身。

而化蛇,振翅绕他飞了一圈,后又轻巧落回距小宽不远处的树梢。

小宽抬头望它一眼,嘴角含笑,再度抡起锄头。

化蛇歪了歪脑袋,望向少挚的背影眨了眨眼,又转回头,一动不动地凝视小宽。

与此同时,少挚眸色静如止水。

一切既已安排妥当,他便径直走向院门,静候长乘…...

…….

是的。

软姐儿掌有结界,在她结界之内,万物尽悉股掌之中。

然而,少挚与长乘商议的所谓“屏息闭气、关闭神识”之法,完全无用。

软姐儿的结界既允少挚进入,又怎会阻拦一直居于院内的长乘?

是的,这位百鸟之王的目的,压根就只有小宽。

为何是小宽?

因为,化蛇忠诚。

它始终追随少挚,若让化蛇入了软姐儿的结界……

毕竟,蜈公脸上那至今未愈,仍需人血滋养的伤口——正是他八岁时,恰巧偷了上一世陆沐炎的红色锦盒。

那锦盒中所藏,便是上一世尚且现世的离火元神,将蜈公灼伤至今。

软姐儿与蜈公,是否能通过化蛇感应到真正的离火元神所在?

少挚不能赌。

因此,化蛇必须托付于一个可靠之人。

正如少挚所言:“小宽,人不错。”

故而,化蛇的任务是——看住小宽。

而小宽所要做的,是替少挚——照顾好化蛇。

…...

…..

下午的太阳渐渐转西,洒在院落与田野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化蛇停在树梢,肥硕的身影簌簌抖动,梳理着羽毛,透着一抹守望与等待;

小宽的耕地身影在光影中渐远,锄头起落间,透着一抹疲累的坚韧。

…...

夕阳西斜,已是午后五时许。

夏日的傍晚,乾宫外的小径幽深曲折。

斑驳的日光从竹叶间隙洒落,如同碎金一般铺满石阶。

假山边的流水波光潋滟,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荡开一圈涟漪。

艮尘与白兑早已静立于径旁的小亭之中。

二人皆未言语,气氛凝滞间透着些许难以言说的尴尬。

见陆沐炎与迟慕声走来,艮尘挥了挥手,脸上顿时漾开温润笑意,示意他们近前。

陆沐炎轻步上前,开口道:“艮尘师兄好,白兑师兄好,少挚等等便来。”

白兑仅是微微颔首,并未出声。

一旁,迟慕声放下行李,一屁股坐在庭中的石凳上,紫袍歪歪扭扭,眸色黯淡,低声自语:“唉,怎么感觉像旅游似的呢?到一个地方还没待明白,就又得走了。”

陆沐炎也显得心情有些沉重,笑着掩饰情绪:“哈哈,也不知道离开乘哥,我会不会闯下什么祸来……”

艮尘面色温和,轻笑出声:“你们俩,才离开长乘兄长几分钟,便舍不得了?”

迟慕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乍一离开乘哥,感觉这学院真大啊,好像没人罩着了似的…哈哈。”

艮尘轻笑,抬手指向远处:“看那儿。”

陆沐炎与迟慕声略带疑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小巷拐弯处。

长乘、少挚各自提着一个包裹,玄衣与黑袍在夕阳下泛着柔光,步履从容地走来。

甚至玄谏、绳直、若火也跟在后面,黑袍、绿袍、红袍交织,步履轻快,笑声阵阵。

陆沐炎眨眨眼,红袍下的身影一震:“…这,这是个大部队啊?我们大家…都住在那里吗?”

她看着面前缓步而来的长乘,语气虽带着难以置信,眼中却漾满笑意,红袍衣摆在晚风中轻晃。

迟慕声兴奋地站起,紫袍甩得猎猎作响:“乘哥!若火师尊!你们也去吗?!”

他的桃花眼闪着光,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

长乘翻了个白眼,玄衣下的身影优雅,佯装不快:“噫,这么快就要抛弃我这个山野郎中啦。”

他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戏谑,额前一缕刘海在晚风中轻晃。

迟慕声连忙摆手,紫袍袖子甩动:“哪有!高兴还来不及呢,本来有点惶恐,现在啥也不怕了,哈哈~”

他笑得爽朗,桃花眼中闪着光芒,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重担。

一旁,风无讳跟着绳直走来,绿袍在夕阳下泛着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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