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和王大宝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知道了?是案子本身的结果,还是…包括了他们在此次案件中那些“灵活机动”的细节?
没等他们琢磨明白,陈振华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就不用你们俩在这,”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这间被“洗劫”过茶叶、又被强行灌输了“救命茶”理论的办公室,“再重新复述一遍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李富贵脸上,带着一种“看你表演累了,该歇歇了”的了然,语气陡然变得干脆利落,不容置喙:
“现在,立刻,马上——”
陈振华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在桌面上轻轻一按,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瞬间释放,伴随着斩钉截铁的三个字:
“圆润的从我办公室出去。”
“……”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李富贵,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所有声情并茂、理直气壮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王大宝瞬间屏住的呼吸和僵直的脊背。
“圆润的…出去?” 李富贵的大脑似乎宕机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滚蛋!而且是立刻!马上!麻溜地滚!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比如“老师,那个报告…”,或者“特产您还没收…”。
但陈振华已经重新靠回了椅背,眼皮微垂,随手拿起桌上一份文件,仿佛眼前这两个大活人已经变成了空气。那无声的逐客令,比任何呵斥都更有力量。
王大宝反应极快,在李富贵还处于“石化”状态时,他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抄起沙发上那份至关重要的报告卷宗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迅速而精准地拽住了李富贵的胳膊肘。
“走!小老大!快走!” 王大宝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几乎是拖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李富贵就往门口挪。
李富贵被拽得一个趔趄,终于回过神来。他最后看了一眼办公桌后那位已经开始批阅文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老师,又瞥了一眼桌上那两杯还冒着袅袅热气的“救命茶”,以及那个装着冰城特产、孤零零留在沙发上的大包裹……
一股巨大的“亏了”的感觉涌上心头——茶是喝到了,但好像…也没完全喝回本?连报告都没来得及递上去!特产也没送出去!
但此刻,“圆润地出去”是最高指令。
李富贵被王大宝半拖半拽地弄到了门口。王大宝极其麻利地拧开门把手,把李富贵先“塞”了出去,自己紧随其后,反手轻轻带上了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充分展现了特案组精英在紧急撤离时的专业素养。
“咔哒。”
办公室的门隔绝了办公室里弥漫的顶级龙井茶香,也隔绝了办公桌后那位令人敬畏的师长。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安静。王大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一层。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文件,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复杂、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场“惊心动魄”交锋的李富贵。
“小老大…” 王大宝的声音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虚脱,“咱…咱这算是…汇报完了?”
李富贵抬手揉了揉眉心,那点耍宝成功的小得意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任务未竟的无奈和一丝…对那杯没喝完的好茶的惋惜。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没好气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汇报个屁!特产钱都没赚回来!白瞎了我那一大包好东西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带着点悻悻然,“还有我那红肠大列巴!”
王大宝一脸无语的看着此刻还心心念念亏本了的李富贵,内心戏十足:小老大,咱能活着“圆润”地出来,已经是陈部法外开恩了好吗!您还惦记着茶钱和红肠?!
王大宝刚说的话的尾音还在走廊冰冷的空气里飘着,李富贵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权威与“巨额损失”的办公室门,眼神里的不甘像野草一样疯长。
“不行,”李富贵突然低吼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包茶叶!我的红肠大列巴!还有…报告!”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让王大宝猝不及防。只见李富贵一把将王大宝怀里紧抱的报告卷宗夺了过去!
“小老大!你干什么!”王大宝魂儿都要吓飞了,伸手就想抢回来,“陈部长刚才让咱圆润地滚蛋啊!你找死啊?!”
“闭嘴!等我信号!”李富贵低斥一声,眼神里闪烁着孤注一掷的赌徒光芒。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奔赴的不是办公室,而是龙潭虎穴,然后——毫不犹豫地、以一种近乎“英勇就义”的姿态,再次拧开了陈振华办公室的门把手,闪身挤了进去,反手又把门关上了!
“砰!”轻微的关门声像重锤砸在王大宝心上。他僵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发黑,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富贵被陈部长一个电话叫来的警卫拖走的凄惨画面。他绝望地靠着冰冷的墙壁,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小老大疯了,这回是真没救了…特案组怕是要重组了…
时间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无限拉长。每一秒对王大宝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煎熬。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竖起耳朵,紧张地捕捉着门内任何一丝可能的动静——怒吼?拍桌子?茶杯摔碎的声音?或者…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然而,什么都没有。办公室里面静得可怕。
就在王大宝几乎要窒息,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收尸”或者“自首”的时候,那扇厚重的木门,“咔哒”一声,再次被从里面拉开了。
李富贵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
王大宝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