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加工厂内部,早已化作了沸腾的钢铁与血肉的熔炉。
空气不再流动,被浓烈的机油味、臭氧电离的焦糊味、以及金属被高温切割时产生的刺鼻青烟所填塞。
惨淡的天光透过屋顶巨大的破洞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悬浮着尘埃的光柱,照亮了其中疯狂舞动的死亡之影。
威龙如同被激怒的犀牛,沉重的外骨骼赋予他狂暴的力量。
他硬抗了一具秘源机兵刺来的合金战刀,刀刃在胸甲上刮出一溜刺目的火星!
巨大的冲击让他闷哼一声,但动作毫不停滞!
左手覆盖着装甲的拳头如同攻城锤,狠狠砸在机兵面部的传感器阵列上!
咔嚓!
电子眼瞬间爆裂!
同时,他右手的战斗匕首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捅进了机兵颈部装甲的薄弱接缝,手腕猛地一拧!
火花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爆开!
机兵的动作瞬间僵直,冒着电火花瘫软下去。
“妈的!铁皮罐头还挺硬!”
威龙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拔出匕首,环视四周。
战斗已进入白热化的混战阶段。
牧羊人庞大的身躯如同人形战车,他丢掉了打空子弹的“九头蛇”机枪,此刻正挥舞着一柄从倒塌工具箱里捡来的沉重管钳!
他怒吼着,管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一具试图用步枪抵近射击的机兵手臂上!
咔嚓!
金属手臂瞬间扭曲变形!
机兵失去平衡的刹那,乌鲁鲁从侧面咆哮着冲来,手中那根粗壮的钢筋如同标枪般,带着外骨骼的全力驱动,狠狠捅进了机兵的腰腹动力核心位置!
噗嗤!
液压油和断裂的管线喷溅而出!机兵抽搐着倒地。
“干得漂亮,老袋鼠!”
牧羊人喘着粗气吼道。
“闭嘴干活!”
乌鲁鲁暴躁地回应,拔出滴着粘稠液体的钢筋,寻找下一个目标。
黑狐的身影在巨大的废弃传送带和生锈的钢架间鬼魅般穿梭。
他放弃了远距离射击,手中的R14m 中间威力大口径弹战术步枪在极近的距离上化身精准的处刑工具。
砰!
一枪,子弹精准地钻入一具机兵膝盖后方的液压关节,让它瞬间跪倒。
砰!
又一枪,另一具机兵抬枪的手臂关节处炸开一团火花,武器脱手。
他如同冷酷的猎手,高效地废掉机兵的移动和攻击能力,为队友创造绝杀的机会。
“磐石!左边!”
威龙怒吼。
磐石正死死抱住一具力量惊人的机兵,外骨骼的液压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
听到命令,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借助外骨骼的爆发力,猛地将这具机兵狠狠撞向旁边一根粗大的、支撑着部分屋顶的钢铁承重柱!
咣——!!!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机兵的金属躯体在巨力撞击下严重变形,电子元件冒出浓烟。
它挣扎着想脱离,但磐石死死锁住!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
无名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瞬间出现在机兵身后,手中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它后颈的核心数据接口!
手腕一绞!
机兵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瘫软在磐石怀里。
“谢……谢了!”
磐石喘着粗气松开手,抹了把脸上的油污和汗水。
骇爪是战场上的另类核心。
她没有直接参与肉搏,而是背靠着一台巨大的、布满弹痕的谷物筛选机残骸,膝盖上放着终端,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为一片残影。
她冷静的眸子紧盯着屏幕,上面分割显示着两具“啸月”机械狼的第一视角和战场态势图。
“左前突进,爪击膝部!右翼牵制,火力压制!”
她的指令简洁而高效,通过加密数据链瞬间传达。
被命令的机械狼瞬间执行!
机械狼如同真正的钢铁巨狼,低伏身体,后肢液压杆爆发出强大的推力,猛地扑向一具正与黑狐缠斗的机兵!
锋利的合金前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在机兵的膝关节连接处!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响起,机兵的一条腿瞬间被废!
另一只机械狼则抬起搭载的qbZ-191自动步枪,对着另一侧试图支援的机兵泼洒出精准的短点射,压制得对方无法抬头。
骇爪的手指在终端上划过一道弧线。
“目标动力核心,肘击!”
机械狼收到指令,在废掉对方膝盖后毫不停留,粗壮的金属肘部带着尖锐的撞角,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在目标机兵的胸腹位置!
砰!!!
沉闷的巨响!
机兵厚重的复合装甲板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凹坑,内部的动力核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电火花四溅!
机兵的动作瞬间僵直。
“无名!补刀!”
骇爪清冷的声音在频道响起。
无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僵直的机兵侧面,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切断了它最后的颈部主控线路。
动作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厂房的制高点,露娜如同灵巧的壁虎,攀附在锈迹斑斑的钢梁上。
她手中的Rc15侦察步枪稳定得如同焊死在地面。
每一次轻微的枪响,下方混战中某个机兵的视觉传感器或武器挂载点便会应声爆裂。
她为地面陷入苦战的队友提供着至关重要的火力支援和关键补刀,眼神冷静如冰封的湖面。
金属的碰撞、外骨骼的嘶鸣、子弹的呼啸、爆炸的余音、机兵短路的噼啪声、人类的怒吼与喘息……
在空旷破败的厂房内疯狂回荡、叠加,形成一首令人血脉贲张又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
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零件的飞溅和能量的湮灭,地面早已被油污、冷却液、暗红色的液体(分不清是人血还是机兵的液压油)和金属碎屑覆盖,黏腻湿滑。
就在内部的绞杀进行到最惨烈时,厂房外,如同地狱背景音的炮火轰鸣陡然升级!
并且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密度,从加工厂外围的交通壕区域猛烈传来!
轰!轰!轰隆!轰隆——!!!
不是零星的炮击,而是如同重锤连续不断地轰击大地!
爆炸的火光瞬间将加工厂那些巨大的破洞映照得一片惨白!
连厂房内部的地面都在剧烈震颤!
灰尘和碎屑如同暴雨般从残破的屋顶落下!
“什么情况?!”
威龙一刀格开一具机兵的刺击,趁机将其踹开,对着通讯器吼道。
“援军!是我们的装甲部队!”
露娜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至少两个连!Zbd25和ZSL25 NG!他们在轰击外围交通壕!封锁哈夫克的增援路线!”
威龙精神一振!
他几步冲到一个巨大的破洞边缘,探头向外望去!
只见加工厂外围,那片原本被哈夫克控制的、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地带,此刻正被一片钢铁与火焰的风暴所覆盖!
至少十几辆涂着GtI迷彩的Zbd25履带式步兵战车和ZSL25 NG轮式步兵战车,正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沿着交通壕的边缘高速机动!
它们粗壮的炮管不断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Zbd25的140mm炮发出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怒吼!
高爆弹(hE)和破甲弹(hEAt)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地砸进一条条狭窄的交通壕深处!
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泥土、破碎的沙袋、扭曲的金属残骸,以及……
被狂暴冲击波撕碎的、混合着暗红色的人体组织和灰绿色数码迷彩布片的血肉之雨!
ZSL25 NG轮式战车上的30mm机炮则如同死神的链锯,以恐怖的射速泼洒着弹雨!
密集的穿甲燃烧弹(ApI)形成一道道钢铁洪流,疯狂地“梳理”着交通壕的边沿和任何敢于冒头的火力点!
任何试图依托壕沟反击的哈夫克士兵,瞬间就会被这金属风暴打成筛子!
交通壕的胸墙被打得千疮百孔,如同被巨兽啃噬过!
“打得好!打得好啊!哈哈哈!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沟渠里,一个刚刚被战友从泥浆里拖出来的第39集团军老兵,看着外面那如同炼狱般的炮击景象,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眼泪却混着泥水流下。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排长和半个班的兄弟,在试图突破这条交通壕时,被里面埋伏的火力像割麦子一样扫倒。
“压制!保持压制!别让他们露头!”
一辆Zbd25的车长在公共频道里嘶吼,炮口再次喷出火光,将一段交通壕的拐角处炸得泥土翻飞,几个刚刚探头想发射火箭弹的哈夫克士兵瞬间消失在爆炸的火光中。
突如其来的、近乎贴脸的装甲突击和炮火覆盖,彻底打乱了哈夫克增援部队的节奏和部署!
他们原本正通过四通八达的交通壕,如同暗流般快速向粮食加工厂方向集结,准备将突入的GtI特战队包饺子。
然而此刻,这些原本是生命线的壕沟,却成了致命的钢铁棺材!
轰隆!!!
一发140mm破甲弹精准地灌入了一条主交通壕的入口!
狭窄的空间让爆炸的威力被成倍放大!
灼热的金属射流和狂暴的冲击波如同绞肉机般席卷了整段壕沟!
里面拥挤的哈夫克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瞬间汽化、撕碎!
残肢断臂和破碎的装备混合着滚烫的泥土,喷溅出十几米高!
“啊——!我的腿!我的腿没了!!”
另一段较浅的壕沟里,一个被爆炸气浪掀飞、侥幸未死的哈夫克特种兵,抱着自己齐根而断、正在喷涌鲜血的大腿残肢,发出非人的凄厉惨嚎。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和内脏破裂的恶臭,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令人作呕。
“医护兵!医护兵!!”
他的战友惊恐地呼喊,试图爬过去救援。
咻咻咻——!!!
一梭子30mm机炮弹如同冰雹般扫过壕沟边缘!
试图救援的士兵和那个惨叫的伤兵,连同他们身下的泥土,瞬间被狂暴的弹雨撕成了碎片!
血雾混合着泥浆喷溅在沟壁上!
绝望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哈夫克士兵中蔓延。
前进是通往加工厂地狱入口的死亡炮火,后退则可能被督战队处决。
他们被死死地钉在了这片由钢铁、火焰和血肉构成的死亡迷宫中,进退维谷。
每一次试图探头观察或组织反击,都会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不要停!继续轰!把通道给我彻底封死!”
装甲部队的指挥官冷酷的声音在频道中回荡。
加工厂内部,威龙小队压力骤减。
哈夫克机兵中队失去了源源不断的支援,在特战队员和机械狼的凶狠围剿下,如同秋风中凋零的落叶,迅速被消灭。
“清理完毕!”
红狼沉稳的声音从炮位传来,他操控的30mm榴弹发射器刚刚点掉了厂房角落里最后一具试图顽抗的机兵。
威龙喘着粗气,背靠着一台冰冷的金属粉碎机残骸。
汗水、血水(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油污混合在一起,顺着面甲边缘滴落。
他看着满地的机兵残骸和少数几具己方阵亡士兵的尸体,又望向外面那依旧炮火连天、如同血肉磨盘般的交通壕区域。
另一边的骇爪和露娜,再一次进入了地下管网之中……
短暂的喘息,是用无数生命和钢铁换来的。
而通往“铸铁厂”核心的道路,依旧浸泡在血与火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死亡和硝烟的浑浊空气,握紧了手中滚烫的R14m步枪。
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