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旷野的狂风突然静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世界的暂停键,原本呼啸肆虐的灰色风沙凝固在空中。
被钉在大地上的嘲灾剧烈挣扎着,缠绕在祂身上的黑色锁链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没用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红王踏着无形的阶梯缓步而下,大红戏袍在静止的空气中无风自动。
他蹲下身,手指捏住嘲灾的下巴,\"这些锁链是专门对付你创造的......你越是挣扎,它们就束缚得越紧。\"
人影的挣扎突然停滞了一瞬。
红王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把我的徒弟还回来......\"
锁链骤然收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嘲灾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像是有无数影子在蠕动,整张脸如同融化的蜡像般不断起伏。
原本模糊的影子逐渐凝实,五官轮廓一点点清晰,最终变成一张熟悉的人脸。
那是陈伶的脸。
\"师傅?!\"
人影惊慌地环顾四周,声音里带着真实的颤抖。
他的眼神中混杂着困惑与恐惧,嘴唇因为锁链的压迫而微微发白。
\"我怎么在这里?这些是什么东西?勒得我好难受......\"
‘陈伶’艰难地抬起被锁链缠绕的手臂,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旷野上格外刺耳。
锁链深深勒进皮肉,在手腕上留下一圈青紫的痕迹。
\"求您帮我解开......\"
\"啧啧,装,接着装。\"
站在一旁的'张可凡'突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他抬脚狠狠踹在'陈伶'的背上,靴底与脊椎接触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后者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锁链哗啦作响,尘土飞扬。
\"张可凡!你疯了吗?\"
'陈伶'痛苦地蜷缩起来,脸色开始发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真的是陈伶.....锁链...喘不过气......\"
陈伶的手指痉挛地抓挠着脖颈,青筋暴起,指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仿佛真的在经历窒息的痛苦。
红王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要是在三百年前,\"
'张可凡'蹲下身,一把揪住'陈伶'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我该给你颁个奥斯卡影帝奖。可惜.....同样的把戏,对我只能用一次。\"
一秒。
两秒。
三秒。
'陈伶'的挣扎渐渐停止,他余光瞥见红王和'张可凡'冷漠的眼神。
\"该死的老东西,\"
‘陈伶’脸上的痛苦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嘲讽。
\"还真能见死不救啊!\"
锁链随着他的情绪波动骤然收紧,深深勒进皮肉,却不见鲜血流出,只有黑色的雾气从伤口处渗出。
\"堂堂死神,能被骗是你蠢!\"
'陈伶'转向'张可凡',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而且你那破镰刀不也回到你手上了?叫什么来着....哦对,'死神镰刀'?真是中二病晚期才会取的名字,不会取名就别取。\"
'张可凡'眼中寒光一闪,手腕一翻,镰刀精准地抵在'陈伶'的咽喉处,刀刃压出一道细细的血线,锋刃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要不是当初跟鬼神打完架,你以为凭你能成功偷袭我?\"
\"呵,如果不是刚跟息灾刚打了一架,你以为这老东西这么容易把我束缚,而且不是这破镰刀,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陈伶'不屑地啐了一口,丝毫不在意脖子上渗出的血珠。
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而挑衅,\"来啊,杀了我,看看你心心念念的'陈伶'还能不能回来?\"
红王的大红戏袍突然无风自动,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一股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地面上的碎石微微震颤,远处的风沙重新开始流动,却又在即将靠近时诡异地绕开。
\"再说最后一遍,\"
红王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叹息旷野都为之震颤,\"把我的徒弟还回来。\"
“我就是陈伶,谁在这个舞台,谁就是陈伶,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当你徒弟,现在就跪下来磕头,也可以视你为父亲。”
'陈伶'的表情突然变得谄媚,声音甜得发腻,硬生生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真恶心。\"
'张可凡'厌恶地皱眉,后退半步,\"为了活命连父亲都叫出来了。\"
“那咋了?只要能活下去,我叫你爹都行,反正人类不都是这样的吗?对我来说只是个称呼。”
‘陈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不必了。\"红王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你这老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死神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老毕登”。
‘陈伶’突然暴怒,面容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刺耳。
“我之前就想说了,一把年纪了,还用张小孩脸,装尼玛的嫩啊!”
红王沉默片刻,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跟我去个地方,到了就放你自由。\"
‘陈伶’的叫骂戛然而止,狐疑地眯起眼,在红王脸上来回扫视:\"当真?\"
\"我以戏神道的名义起誓。\"红王郑重开口道。
\"那他呢?\"‘陈伶’表情缓和了一点,然后警惕地看向'张可凡',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我们有合作。\"红王淡淡道,\"他不会动手。\"
‘张可凡’冷哼一声,镰刀在手中转了个圈,化作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他抱臂站在一旁,眼中依旧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去哪儿?\"‘陈伶’仍不放心,锁链随着他不安的动作哗啦作响,\"又想耍什么花招?\"
红王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在灰界。怎么,堂堂嘲灾也有害怕的地方?\"
\"放屁!\"
‘陈伶’猛地挣动锁链,\"整个灰界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什么灾厄领地,什么人类界域,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罢了......”
他的狂言突然中断,只见红王变出了一辆破旧的小拖车,木质车板上满是岁月留下的裂痕,两个轮子歪歪斜斜的,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
红王指向不远处昏迷的简长生:\"带上他一起。\"
\"这逆天倒霉蛋怎么在这儿?而且......\"
'陈伶'略微有些惊讶,随即暴跳如雷,锁链因为他的剧烈动作而深深勒进皮肉,\"凭什么要我推车?!你们是没手还是没脚?!还是你要倚老卖老?\"
\"你可以选择继续被锁在这里。\"
红王平静地说,手指轻轻一勾,锁链又收紧了几分,\"或者.....自由。\"
‘陈伶’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最终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粗暴地将简长生扔上拖车。
少年的面容在颠簸中毫无知觉,额前的碎发沾满了灰尘,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走就走!\"
‘陈伶’拽起拖车,锁链在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迹。
他回头瞪了两人一眼,眼中满是怨毒,\"我倒要看看你这老东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红王望着他暴戾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大红戏袍在重新开始流动的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叹息旷野的风沙重新开始呼啸,淹没了拖车留下的痕迹,也掩盖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不少叹息旷野的灾厄像是看瘟神一般看向这几道身影。
这群活爹终于走了。
(还有一章在加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