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之河的腐臭气息比预想中浓烈十倍。
林瑶捏碎最后一块辟毒符，看着河面翻涌的气泡中浮出半张人脸——那是张爬满血蛭的女修面孔，眼珠早已被啃食殆尽，空洞的眼窝却直直盯着她腰间的混沌玉简。叶星辰握紧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灵雾小队的队员们下意识靠拢，十二柄灵刃在暮色中划出冷冽弧光。
\"保持阵型，河底有规则波动。\"林瑶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却在触及水面的刹那被扭曲成诡异的尖啸。她掌心的魔晶碎片突然发烫，碎片上\"苏\"字血纹与河心漩涡产生共鸣，整座山脉的灵气竟开始向河道汇聚，队员们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在攀爬无形的山岳。
\"队长！地面是幻象！\"最敏锐的队员突然举刀劈向脚下，刀刃却陷入虚无，众人这才惊觉脚下的\"土地\"竟是血水凝成的镜面，镜面下，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林瑶瞳孔骤缩，挥剑斩出混沌剑气，却见剑气在触碰到镜面的瞬间被分解成光点，而那些眼睛中，竟倒映出他们在灵界通天塔的战斗画面。
\"是窥心镜的变种......\"叶星辰咬牙挥刀，刀刃与镜面碰撞出刺耳的金铁之音，\"这些眼睛在读取我们的记忆！\"话音未落，最近的一只眼睛突然爆裂开，无数血线化作利箭射向众人，林瑶甩出灵界带回的\"千机伞\"，伞面展开时弹出三百六十枚符文刀片，将血线绞成齑粉。
队伍在血河边缘休整时，林瑶注意到上游漂来的尸体都有相同特征：心口嵌着半块黑色晶体，晶体表面刻着与苏然腰牌相同的纹路。她蹲下身触碰其中一具尸体的晶体，吞天决突然自动运转，将晶体中的混沌之力转化为灵气，却在同时，一段破碎的记忆涌入识海——苏然站在祭坛前，手中捧着刻满她生辰八字的木偶，祭坛中央的混沌魔晶正在吸收蓝星的气运。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林瑶低语，指尖抚过晶体纹路，\"他想把我炼成魔晶的容器。\"叶星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与怒意，刚要开口，却见河心漩涡突然扩大，一道漆黑如墨的裂隙从水中升起，裂隙周围插着十二根染血的界柱，每根界柱上都刻着不同的画面：蓝星封印破碎、灵界通天塔崩塌、仙界血煞宗崛起......
当林瑶的目光落在第七根界柱上时，呼吸骤然停滞——那上面刻着的，是她在灵界通天塔第十层与塔主对话的场景，而塔主的表情，竟与苏然密室中的青铜面具人一模一样！
\"小心！界柱在吸收灵气！\"队员的警告被裂隙中涌出的黑雾淹没。那些黑雾如同有生命般卷向众人，最先触碰到黑雾的队员发出凄厉惨叫，他的身体在黑雾中迅速干瘪，皮肤下的骨骼竟开始浮现出晶体纹路。林瑶挥剑斩出一道混沌屏障，却发现黑雾不仅能腐蚀肉体，更在侵蚀她的灵识，脑海中响起苏然阴冷的笑声：\"林瑶，你以为拿到混沌玉简就能对抗我？别忘了，你的吞天决......本就是我为你准备的！\"
叶星辰突然将护心镜抛向裂隙，镜面闪过灵界锻造的复杂符文，却在照出裂隙深处景象的瞬间碎裂——镜中映出的，竟是苏然站在一座倒悬的祭坛上，手中握着的，正是林瑶在蓝星陨落时遗失的本命法宝！
\"不可能......\"林瑶踉跄后退，本命法宝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用混沌本源炼制的\"鸿蒙剑\"，却在陨落时被苏然夺走。此刻剑身缠绕着血煞之气，剑尖正抵在一块跳动的黑色晶体上，晶体表面，隐约可见蓝星的投影。
裂隙中的黑雾突然凝聚成血手，向林瑶抓来。她本能地运转吞天决，却发现功法运行的轨迹竟与黑雾中的血手纹路完全一致，仿佛这套功法本就是为了配合血煞宗的秘术而存在。叶星辰怒吼着扑过来，用身体挡住血手的攻击，后背瞬间绽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叶星辰！\"林瑶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叶星辰却抬头冲她微笑，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护心镜碎片上，竟激活了镜中残留的灵界阵法，一道青光从碎片中射出，暂时逼退了黑雾。
\"还记得在灵界通天塔第三层吗？\"叶星辰擦去嘴角血迹，\"那时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遇到比灵界更可怕的敌人。\"他掏出从灵界带来的\"燃血符\"，符纸在掌心燃烧时，他的瞳孔变成赤红，\"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林瑶还没来得及阻止，叶星辰已化作血红色流光冲向裂隙。他的刀上燃烧着业火，每劈出一刀便斩断一条血手，却在接近界柱时，被一道无形屏障弹飞。林瑶这才发现，界柱之间竟布下了\"十二都天煞神阵\"，而阵眼，正是裂隙中央的混沌魔晶碎片。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混沌之力。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瞳孔中流转着金色的混沌纹路——那是融合混沌本源后的副作用，却也是此刻唯一的希望。她抬手甩出从通天塔获得的符笔，笔尖在空中勾勒出灵界傀儡阵的改良版，却在阵法成型的瞬间，注入了一丝混沌之力。
阵法轰然展开时，界柱上的画面开始扭曲。林瑶趁机冲向第七根界柱，掌心按在塔主的画面上，吞天决与界柱中的力量产生共鸣，竟硬生生将画面中的青铜面具剥离出来。面具落地的瞬间，裂隙中的黑雾剧烈震动，露出后方的真实场景——那是一座由无数头骨堆砌的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完整的混沌魔晶，而苏然，正站在魔晶后方，手中握着她的鸿蒙剑。
\"师尊，好久不见。\"苏然的声音从裂隙深处传来，他抬手挥剑，一道血红色剑气穿透裂隙，擦着林瑶的脸颊飞过，在她身后的山壁上留下深达丈许的剑痕，\"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吞天决总是差最后一步？因为从一开始，它就是个残缺的功法。\"
林瑶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能感觉到，苏然说的是实话。那些在运转功法时出现的幻影，那些无法突破的瓶颈，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但她更清楚，此刻不是动摇的时候。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击溃我？\"林瑶抬眸，混沌纹路在眼中流转，\"就算吞天决是残缺的，我也能走出自己的路。\"她抬手，掌心凝聚出一枚混沌光球，\"现在，该算算总账了。\"
苏然冷笑，挥剑斩出更多血剑气。林瑶却不退反进，混沌光球与血剑气碰撞的瞬间，产生剧烈的空间震荡。裂隙周围的界柱开始崩塌，露出后方的祭坛。叶星辰趁机冲向魔晶，却在触碰到魔晶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拽向祭坛中心。
\"叶星辰！\"林瑶惊呼，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见苏然抬手一挥，一道血幕突然升起，将她与叶星辰隔开。透过血幕，她看到叶星辰的身体开始透明，而苏然手中的鸿蒙剑，正在吸收他的灵气。
\"师尊，看看你的好徒弟吧。\"苏然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他的灵脉，可是最完美的祭品。\"林瑶这才惊觉，叶星辰的生辰八字，竟与魔晶上的纹路完全吻合——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苏然计划中的一环。
\"不！\"林瑶怒吼，混沌之力在体内暴走。她的皮肤开始浮现裂痕，鲜血从裂痕中渗出，却在接触到混沌之力的瞬间化作金色光点。苏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从未见过林瑶如此失控的模样。
就在这时，林瑶体内的吞天决突然自动运转，与混沌之力产生共鸣。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中破碎，眼前闪过混沌守护者的画面，老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唯有放下过去，才能掌控未来。\"
林瑶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疯狂已被冷静取代。她抬手挥剑，一道融合了混沌之力与吞天决的剑气斩出，竟直接劈开了血幕。苏然惊恐地后退，却被剑气波及，胸口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输了，苏然。\"林瑶一步步逼近，\"从你背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她抬手握住鸿蒙剑，剑身在她手中发出清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召唤。苏然颤抖着跪下，眼中闪过悔恨与恐惧，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此时，裂隙深处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林瑶转头，看到混沌魔晶正在急速膨胀，而叶星辰的身体，已与魔晶产生了某种联系。她咬牙转身，冲向魔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救他。
当她的手触碰到魔晶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识海。她看到了苏然的过去，看到了他如何被嫉妒和野心吞噬，看到了他与青铜面具人的交易。但她也看到了更重要的东西——混沌魔晶的核心，竟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足以改变三界命运的秘密。
\"林瑶，小心！\"叶星辰的声音从魔晶中传来，带着难以形容的痛苦，\"魔晶要爆炸了！\"林瑶抬头，看到魔晶表面已布满裂纹，裂隙中的黑雾正在急速涌入。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运转吞天决，将混沌之力注入魔晶。魔晶剧烈震动，却在她的力量下逐渐稳定。苏然瞪大双眼，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你疯了？这会要了你的命！\"
\"也许吧。\"林瑶轻笑，\"但总好过让你这种人得逞。\"她转头看向叶星辰，眼中闪过温柔，\"告诉大家，我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未落，魔晶爆发出刺目光芒，将林瑶的身影吞噬。叶星辰冲向光芒，却只抓住了她飘落的衣角。裂隙在光芒中闭合，血魂之河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叶星辰握紧衣角，眼中闪过坚定。他知道，林瑶不会轻易死去。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出青铜面具人的真实身份，彻底摧毁苏然的阴谋，以及，等待那个总是能创造奇迹的女人归来。
血魂之河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块晶莹的碎片，碎片中，隐约可见林瑶的身影。她的眼睛紧闭，却有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流转，仿佛在孕育着新的力量。而在更深处的混沌空间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有趣，真是有趣......\"
（第五百三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