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禾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履沉重地回到林府。
月光洒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那影子似乎也承载着她满心的疲惫，在地面上无力地延展。
“姑娘，奴婢这就给您打水，您洗漱一番，好好睡一觉吧。” 凌雪见她一脸倦容，神色憔悴，赶忙快步上前，轻声说道。
“不洗了，实在太累了…… 明天再说吧。你也去休息吧。” 林熙禾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只觉得浑身无力，连多说一句话都费劲。
“好吧，那奴婢告退了。”凌雪见她如此，也不敢多言，轻轻退了出去。
林熙禾推开房门，关上门后，整个人疲惫地靠在门板上，她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抹黑影，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如铁钳般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还没等她从惊愕中回过神，男人炽热的唇便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霸道而急切，恨不能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化作身体的一部分。
林熙禾瞬间惊得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想要呼救，可发出的声音却被男人的唇齿严严实实地堵了回去。
男人的吻极具侵略性，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吞噬她所有的抗拒。
林熙禾心中一急，脚后跟猛地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踩在男人的脚上。
“唔——”男人吃痛，动作一滞，林熙禾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
然而，还未等他呼出声，一声清脆的巴掌已重重落在他的脸上。
“穆若言，你是不是有毛病？！”林熙禾怒目而视，声音里满是愤懑。
穆若言被打得偏过头去，却依旧纹丝不动。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又俯身靠近，似乎还想继续刚才的吻。
见此情形，林熙禾毫不退缩，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她将心中所有的愤怒与委屈都倾注在了这一巴掌上，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穆若言伸出拳头，轻轻揉了揉被打得生疼的脸，苦笑着喃喃道：“手不痛吗？”
林熙禾咬着牙，怒视着他，并不回答。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追究她的暴力行为，反而冷着脸质问：“你去哪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熙禾冷冷地回了一句，语气中满是疏离，绕过他，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穆若言见状，伸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动作稍显粗暴地将她按在了门板上。
尽管此刻他心中怒火中烧，可手却下意识地护在了她的背后，生怕坚硬的门板会磕疼她。
“林熙禾，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是不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与疲惫，似乎在与她的倔强对抗中，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黑暗中，林熙禾毫不示弱地瞪着他，语气强硬得如同寒冰：“你要是想听好话，有的是人愿意说。找我做什么？”
穆若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一贯强硬，可面对林熙禾，他却总是束手无策。她的倔强让他无可奈何，却又无法放手。
等到情绪稍稍稳定，他才低声说道：“我能去找谁？我只有你一人，你又想将我赶去哪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妥协，在向她示弱。他实在熬不住了，他先服软，他先认错。他知道自己一贯作风强硬，可林熙禾却一步不让，让他无计可施。
林熙禾听到他的话，压抑已久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你又骗我是不是？穆若言，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黑暗里，她的泪水仿若剔透的水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穆若言见状，心中猛地一揪，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我没有骗你，林熙禾，我只有你。”
“别哭，别哭，我怎么就骗你了？”
穆若言见林熙禾哭过不少次，但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哭泣——那种情侣间受了委屈、等待被哄的哭泣。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砸在他的心上。
穆若言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的泪水，可她的眼泪却像泉眼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他有些手足无措，声音也软了下来：“我做了什么？你先与我说成吗？我总得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哄吧。”
此刻，他早已将自己在此处苦等一个时辰，却不见她归来时的恼怒抛到了九霄云外，满心满眼，只想着如何才能止住她的委屈，让她不再这般哭泣。
怪了，他被她接连打了两巴掌，都还没觉着委屈，她倒好，率先哭成了个泪人。
林熙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推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嫌弃：“你滚，你脏死了。”
他脏？
穆若言当场一愣，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林熙禾已经趁机用力推开他，快步径直坐到了床边。
“我哪里脏了？你又不是天天沐浴，我昨日才刚洗过澡，怎么就脏了？” 穆若言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缓缓蹲在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
林熙禾止住了哭声，目光直直瞪着他，语气里尽是质问：“穆若言，你还打算在我这儿装傻充愣到几时？”
“你就不能痛痛快快跟我说，我到底哪儿错了吗？我认输，还不行吗？” 穆若言的声音里，无奈与宠溺交织在一起，好歹林熙禾能好好跟他说话了。
“既然你要我说，那咱们就把话挑明了！在茶楼与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那日在你府里的又是谁？！你分明喜欢的不止我一个人，你和别人还有那样的关系，又何苦来骗我？” 林熙禾的声音里，压抑已久的愤怒与委屈喷薄而出。
穆若言听到她生气的理由，心脏猛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膛。
可他极力克制着，面上依旧装作淡然，吐出一句：“然后呢？”
实际上，此刻他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急切地想要知道她还藏着多少心里话，只能用这般故作镇定的模样，继续试探。
“然后呢？！你既心里有别人，何必要留我在身边？我讨厌你和别人亲近后再来找我，你这样碰我，我只会觉得恶心。”林熙禾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穆若言的心瞬间整个儿软了下来，原来她不是因为纪濯，才抗拒他的触碰，嫌弃他脏。
林熙禾的话让他心中既惊喜又有些酸涩，惊喜于她对自己这般在意，酸涩于她一直将这份在意深埋心底，让两人生出这般误会。
“然后呢？”穆若言依旧强装平静，维持着那副淡然的样子。
一直以来，都是他毫无保留地向她袒露心声，可林熙禾却总是小心翼翼，从不肯将内心完全展示给他。
他知道在这段感情里，自己必须更加主动，只能用这种看似冷淡的追问，引导她说出更多真心话。
“你这些日，日日宿在那人那里，对吗？还来寻我做什么，她不吃醋吗？你喜欢温言软语，既然在别人那能做到，何必来我这！”
穆若言听着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了起来，黑暗中他笑得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
他的眼中，此刻满是宠溺和释然，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这层窗户纸，终于要被捅破了 。
林熙禾好不容易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将心底那些压抑许久、纠结痛苦的话语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可眼前的穆若言，竟在笑？
在她看来，这无疑是在取笑自己！
刹那间，一股怒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她想都没想，恼怒地抬起手，恨不得立刻再给他一巴掌，好狠狠出出这口恶气。
然而，穆若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手。
他先是微微怔愣了一下，紧接着，做出了一个让林熙禾目瞪口呆的举动——他拿起她的手，又往自己脸上打去。
林熙禾彻底愣住了，只见穆若言一边嘴角挂着笑，一边竟真的拿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打着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操作？
他是不是被自己之前那两巴掌给打傻了？
她心里一阵慌乱，忙不迭地抽回手，穆若言这反常得离谱的举动，让她的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恐惧。
林熙禾觉得自己要玩完了！
“你……”
林熙禾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穆若言缓缓半跪在她面前，身姿放得极低，声音却温柔而坚定，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茶楼里的那个女子，是北境皇宫的太医。她的生父是大皓人，所以一直对大皓心怀向往，想要来此看看。我与她相识已有四五载，她倾心之人是太医院的另一位大夫，而那位大夫，也一直在帮我克制体内的毒性。”
“什么……”林熙禾愣住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若是有光亮，定然能看见此刻她的模样是有些呆呆的。
“你那日来找我的时候，她只是来为我诊脉。林熙禾，我此生除了你，从未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思。自那之后我没再来找你，是因为我以为你因纪濯的缘故，厌恶我触碰你。原来你说嫌我脏，是因为这个误会……”
“都怪我，怪我当时没跟你解释清楚。”穆若言的声音里，溢满心疼，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温度，轻轻抚过林熙禾的心间。
林熙禾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一时间，大脑好似宕机了一般，不知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