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地下一层，宋九没有打草惊蛇，她顺着通风管道，去了下一层。
地下二层。
这层相比上一层大了不止一倍。
但内部情况一目了然，宋九几乎能一眼看完整层。
不为别的，这里是典型的监狱风——
狱警巡逻层和囚犯关押层，中间用手臂粗的铁栅栏隔断。
三十多个手握电棍的便服巡逻员，在下一层的走道里巡查。
十多个背着枪支的制服巡逻员，在上面一层监督。
头顶，硬质皮靴的鞋底子敲打在铁栅栏上。
三更半夜的，还有带着节奏的脆响……
像是某种震慑式的死亡倒计时。
一大群仅穿着背心短裤的男女，萎靡的躺在下面一层的牢笼格子间里。
宋九估计，这里面有不下五百人。
其中甚至还有大几十个小孩……
处于上层的巡逻员，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下层人员的一举一动。
这层的通风管道内做了特殊的过滤处理。
所以宋九看到这层的所有人，包括巡逻员都没有佩戴面罩。
巡逻员依旧是金发碧眼的歪果仁。
但处于他们脚下牢笼里的人，却是黄皮肤。
基于这些人对海上线路来回的熟练程度。
宋九都不难想象，这些人到底往返过华国多少回了。
趁着天灾，国家机器运行被打破，做这些浑水摸鱼的缺德事。
或者说，在天灾到来之前，就已经在做这些事了，只是隐秘不发。
否则这里的各种设施不会这么齐全。
叮——的一声响。
牢笼格间里，几乎所有昏睡的人都惊起了脑袋。
宋九看向声音来源，瞧见稍远处的升降梯门缓缓打开来。
随即从里面走出四个穿白大褂、戴防护口罩的人。
他们拿着一张表格，跟巡逻队长交代了几句。
立马就有几名巡逻员，朝着左手第四个地下牢笼走去。
那间里头关着12个男女，以及一大一小两小男孩。
小的估摸七八岁，大的应该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他们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一个编号样的刺青，像是盖了猪肉合格章。
“、、……带出来。”
巡逻员一连报了好几个长串数字。
随即就有便衣巡逻员进去拖人。
其中那个年纪小些的男孩就在数字之列。
小男孩被妈妈抱着，不肯松手让这些人带走，哭得鼓鼻涕泡。
女人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哭着求冲进门的巡逻员。
“求你们别动我孩子！他有先天心脏病，不惊吓的！”
随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把站在一旁发愣的那个年纪稍大的小男孩推了出去。
“你们要带就带他去吧……这也是我孩子，他身体更健康……”
被推出一个趔趄的小男孩满脸错愕惊恐，一脸惨白。
但没吭声，也没反抗。
大男孩撞在其中一个巡逻员的身上，又被巡逻员嫌弃的一巴掌呼开了。
这下直接回撞到墙上，额头磕出一个大包。
女人还在挣扎着护住小儿子，根本顾不上一旁摔倒撞伤的大儿子。
巡逻员可没什么好脾气容人商量。
一脚踹在女人的后背上，把她和小儿子一起踹倒在了地上。
那女人把小儿子圈在怀里，自己整个人成了肉垫，疼得半天起不来。
旁边的其他巡逻员立马上前，齐齐动手拽人。
一下就把哭到抽抽的小男孩提溜了出去。
牢笼大门重新被关上，那女人朝门边爬过去向外拼命嘶吼。
但巡逻员已经去到其他牢笼抓人，根本没人鸟她。
女人缓了片刻，大约是身上的痛感淡下去了。
她起身就冲到一言不发的大儿子面前。
往他刚被巡逻员打过的那边脸上，又加了一巴掌，把气全撒在了男孩身上。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能主动替他去！
现在小雄被那些人带走了，要你有什么用……他那么小，该多害怕！”
“妈……”
男孩想要指向胳膊上的猪肉章，就被女人打断。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女人推开男孩，喃喃道，“小雄没了，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宋九躲在头顶的通风夹层里，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原本她还在想。
为什么看着这么严谨的研究基地，会这么不严谨的把男男女女大人小孩混合关在一起。
现在想来，可能和他们的血型有关。
毕竟特殊血型，从某些方面来说，更有研究价值，携带特殊抗体的可能性更大。
宋九猜，这个男孩可能就不是这女人的亲生孩子，被带走的那个才是。
正想着，另一个牢笼里倒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同样是要带走那个笼子里的小孩。
但有五六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试图和巡逻员抗争。
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被带走，大概率就是死。
毕竟大家都在末世生存这么久了。
没人还会带着天真的想法，觉得被从这里带出去，是去享福的。
只求死得不要太痛苦就好。
那几个中年男人一起上，放倒了前面两个进去的巡逻员。
可再高的反抗情绪，也抵不过高压电棍的强度，更何况头顶还有步枪指着。
砰砰——两声后，整个二层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两个冲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直接被爆头。
脑浆和血浆瞬间飞溅得笼子里这些人，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那些人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紧接着就被涌进来的手拿电棍的巡逻员们全部电倒了。
没两下就把混乱平息了，这些人很有经验。
有人进来收拾了尸体，把地板擦干净，重新关上了牢笼的大门。
巡逻员们把预定的人员找齐了，便统一向后捆上双手，套上黑色头套，送入升降梯里。
宋九也赶紧随着那些人一起去了下一层。
地下三层。
整层就是个大型血库。
存放着分门别类过的血液——大量稀有特殊血型的血袋。
有且只有特殊血液。
按照不同血液成分，运用了全机械化的管理手段储存。
比如需要放在22c左右恒温保存的同时，持续震荡的血小板。
或者-20c冷冻保存的新鲜冰冻血浆等等。
宋九大致瞧一圈，不得不感慨——很专业。
这个研究基地的投入是下了绝对血本的。
毕竟光是解决这座海上孤岛的庞大医疗用电问题，就已经太过困难。
更别说要维持整个依靠机械控制的地下基地。
总之，想要在末世之下保持住这些苛刻条件，存储数量这么庞大的血液，十分艰难。
这里的特殊血型血液数量要排第二，怕是没有血库再敢称第一。
宋九难以想象，这到底花费了多大心力，才能寻找到数量这么庞大的特殊血液人群。
宋九眯眼思考着，便看到刚被戴着头套送下来的那群人，摁头站在某处特别设置的机器。
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指挥着他们脱光衣服，走进去。
紧接着是一阵红光和紫光扫描。
再是全身喷淋洗浴，就像是进入了自动洗车的滚筒里那样，窒息且无力反抗。
等人洗完出来后，便直接落到了一个像是大型漏斗一样的玻璃器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