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越……自杀了？
这个消息在一群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心里炸开。
他们以为管越只是转学了。
毕竟他家在干部小区那里开着家小面馆，他们经常看见管越放学后会去帮忙洗菜切肉，总觉得他身上有股洗不干净的味道。
他们不喜欢跟管越玩，怕其他人笑话他们降低交友圈子。
他们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对于管越这样的底层人物，能与他相安无事地在同一个班学习已经很好了。
所以赵宇因为管越弄脏了他的鞋子而带着人打骂他，逼他转学，他们也是觉得这样也好，起码不会觉得管越格格不入。
可他们从没想过管越会自杀。
赵宇听到江可为的话后惊恐地跌坐到地上，“不……不可能……”
江可为冷笑，“他家被你家逼得走投无路，怎么不可能？”
这时，江临安接到江可为的信息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江可为道，“江哥，查一查他是怎么进来的，以后也不要让他再来打扰我学习了。”
昨天程氏集团已经正式起诉赵氏父子对他的精神损害，陈校长也给赵宇发出了停学调查的通知，赵宇不应该还能瞒着江临安进学校来找他道歉，除非还有其它进校的方式。
江临安点头，确实是他的疏忽才让赵宇溜了进来。
他让人带着赵宇离开六年三班。
赵宇走后，卢娜娜却傻站着，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事实上，她也被江可为的话惊到了。
管越……
她教过那孩子英语，口语有点差，她经常放学留他下来练口语，很上进很认真的孩子，可……
去年听说他和赵宇打架，被赵宇打进医院，因为她不是三班的班主任，再加上邹雨晴那样的性子，她也不会过多关注份职外的事情，免得邹雨晴又要找她茬。
可她万万没想到管越没来上学不是转学了，而是自杀了……
“可……可为……”卢娜娜好不容易找回声音，“你……刚刚说管越……”那个“死”字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江可为抬头看向卢娜娜，这是他来二小读书后，唯一在他的作业本上写“don't care about what others think. Just be brave enough to be yourself. trust me, you will bee the most outstanding child!（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勇敢地做自己。相信我，你会成为最出色的孩子！）”的老师。
江可为轻轻点头。
卢娜娜的眼泪夺眶而出。
整个教室低声的啜泣声响起，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冷眼旁观会让曾经的同学死去。
这一刻，那一些让他们根深蒂固的阶层认知开始分崩离析，他们开始怀疑，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
午休了时候，江可为特地跑了趟实验室。
早上他上学的时候，比温婉和程瑾瑜还没起床，温婉自然也没有问到他关于打架的事。
只是昨晚程瑾瑜让江可为好好把学校的事情跟温婉说说，让他察觉到程瑾瑜的别有用心。
他不是普通的12岁少年，博览群书，也让他在书籍中窥识到人性。
再加上他不是第一天和程瑾瑜相处，程瑾瑜有多护着温婉他一清二楚，有多舍不得温婉操心他更明白。
所以让他好好和温婉说学校的事情。
意味着温婉可能要做什么与学校有关的事。
那这好好说说，就不能只是说他和赵宇打架的事，还要说他在二小看到的人事。
因此江可为早上明面上去趟校长办公室，把教室的监控视频下载到陈来的电脑，然后又借机安装了破译软件。
再利用实验室的电脑去破解学校资料档的密码，并将学生信息及相对应的家长及工作整理成表格，包括哪些人常年霸凌同学的名单及父母都一一陈列出来。
不仅如此，江可为还买一送二，还把哪些老师吃着锅里的垫着外头的，上课没倾囊相授，课后给哪些交了补课费的学生补课，都一一注明。
所以等到晚上，温婉果然问他打架受伤的事时，他便把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温婉。
“这一片区的机关学校分了三六九等。”江可为回顾他转过来的两个多月遇到的事，“里面的学生不仅读书，他们更多的是在给父母拉关系，尤其是中高部的学生尤其明显。”
江可为在资料里面抽出一张，“你看这里，明着不能走的关系，他们在学校换着名头来往。”
温婉接过那张资料，看完后又递给程瑾瑜看。
“小学就这样了，那初中部岂不更严重。”温婉难以置信，学校是培养希望与未来的地方，可如今看来，却充满了腐烂的气息。
温婉既愤怒又悲哀。
她以为洛市是省会，这里的师资力量与教学设施设备都不是县城可以比拟的，如今她看到什么？
看到腐败从烂泥里伸出触手，张牙舞爪地损害着未成年人的成长环境，践踏教育的神圣。
家长，学生，教师连成一线，理所当然地编织起这张利益的大网。
那些手握权力与财富的家长，利用关系为孩子谋得特权，从班干部的竞选到各种奖项的评选，普通家庭的孩子努力在这扭曲的规则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学生们在这种环境中耳濡目染，年纪轻轻便学会了趋炎附势，纯真被世故取代，友情被功利衡量。
而老师们本该站在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却为了那些额外的利益，将知识当作筹码，课堂上留一手，课后向交了补课费的学生开小灶，完全忘却了自己的职责与使命。
教育竟成病态，如何不可悲？
程瑾瑜抿紧嘴，他也没想到江可为会揭出霸凌背后更恶劣的性质。
因为这些学生三观未真正形成，极容易受外界环境的影响，那么也难怪赵宇毁坏江可为作业本时，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在他们的认知里，江可为是弱者，是可欺之人，哪怕赵宇做得不对，也不值得他们做出头鸟维护一下他的正当权益。
扭曲的认知，像病毒一样在校园里蔓延，侵蚀着每一个角落。
长此以往，这种学校培养出的学生，将不再是有理想、有担当的栋梁之才，而是被利益熏心、道德沦丧的逐利者，甚至是社会的败类。
如此，教育还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