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希，缓缓走到了长椅边，坐下。
凯文能猜到这是一位对她很重要的人，想去安慰，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段时间过后，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爱莉希雅走到两人身边，见氛围有些凝重，尤其是林黎抱着一个女孩坐在长椅上，不敢贸然上去开口，于是把凯文拉到了一边。
“凯文，律者呢？已经解决了吗？”
“……林黎怀里的那个就是。”凯文指了指那个女孩。
“啊……啊？”
爱莉希雅怔了怔，又盯着女孩的脸看了会。
有些熟悉呢，之前好像见过，名字叫做……
“她叫希，应该是林黎之前的一个好朋友，只是变成律者了。”
“……”
“这次的伤亡情况怎么样？”凯文问道。
“……”
爱莉希雅沉默了，又走远了一些，一直到林黎看不见的地方，才缓缓开口。
“伤亡，一整座城市。”
“……”
“什……么？”
凯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爱莉希雅所说。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击杀了律者吗……她的范围根本没有扩大到一整座城市。”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凯文，明明外围的人已经全部疏散开了，但在某一个瞬间，他们全部都……”
爱莉希雅叹了口气，“我清楚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和我说说吗……难道和小黎有关？”
“……”
凯文侧过身，看向望着湖面独自发呆的林黎，微微抿唇。
“没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都是我的问题。”他选择隐瞒。
“啊……？”爱莉希雅凝眉，观察着凯文的神情。
她完全看不出来对方在撒谎。
因为凯文说的就是真的，只是……和实际有偏差而已。
“到底是什么情况？”
“……”
“刚才，我快要斩杀律者的时候，她却突然表现出了人类的情感。”
“我不忍心杀她，结果……那一瞬间，律者人格又出现了。”
“我和林黎都没事，只以为她是发动了一次普通的攻击……之后我将她解决。”
凯文的神色落寞了起来，眼中满是自责。
“是律者临死前最后的反扑吗……”爱莉希雅喃喃道。
“……”
凯文不语，抬起头，望着四周一片血海。
在几天前，甚至几个小时前，这里应该还是一片繁华热闹的街道。
但现在，寂静与浓郁的血腥味盖住了所有，连风声都有些嘈杂。
碰！
凯文一拳砸在水泥墙上，猩红的痕印凹陷下去。
“别这样，凯文。”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一时心软……他们全都死了，连尸骨都没留下。”
凯文嘴角溢出鲜血，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脖子上血红色的抓痕在这一片血色天地中也算不了什么。
“……打坏墙要赔钱的。”爱莉希雅不知道怎么安慰，想逗凯文笑一笑。
平时凯文肯定会和她相互打趣的，但现在……
凯文什么都没说，大剑扔在边上，双拳轰着眼前的墙壁，仿佛只要将墙打碎，就能回到过去弥补自己的错误。
“……”
“凯文，谁也不会想到，律者还会有人类的情感。”
爱莉希雅说道，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不用安慰我，爱莉希雅。”凯文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水泥墙他确实打不穿。
“他们只是一群无辜的普通人，因为我，这样一个与他们生活完全没有任何干连的人，一时错误，导致他们都死了。”
“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在犹豫，是我……的错。”
“……”
“凯文，同样是你，终结了这场灾难。”
爱莉希雅继续安慰道。
“没事的，凯文，其实……就算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面对一个有情感的人类，我也会犹豫不决，造成的后果……也会和你一样。”
“但这改变不了事实，爱莉希雅，他们都死了，都是因为我。”凯文低下头。
“……”
“凯文……”
“你不需要为此感到自责，律者一旦诞生，必然会造成伤亡，她的出现不是你的责任。”
“你是一位英雄，你的到来拯救了更多人死于律者之手，你应当记住这一刻，连同你的那份……同情与犹豫。”
“在我看来，只有做到这样，才是真正的凯文。”
“如果有一天，凯文，你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少数人来拯救多数，那样才让我陌生呢。”
“……”
见凯文的神色还是没有好转，爱莉希雅继续说道：
“凯文，不仅是你，我们都应永远记住这一天。”
“她是一个教训，为了得到这个教训，我们做出了很大牺牲。”
“但牺牲就是牺牲，在崩坏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背负着这种牺牲。她提醒我们正在为何而战。”
“……”
凯文突然抬起了头，问道：
“爱莉希雅，要是有一天，让你面对【少数】与【多数】的选择，那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
“嗯……”
爱莉希雅走到凯文身后，语气也带上了一丝遗憾。
“在我看来，【少数】与【多数】并非一成不变的概念，就连【少数】与【少数】之间也相互有着差别。”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少数】，她们甚至比【全部】更加重要。”
“所以，我的答案，和你接下来会给我的答案，是一样的哦，凯文。\"
爱莉希雅转过身，拿起凯文的手，将地上掉落的枪放回到他手上，随后用枪抵着自己的额头，轻声说道：
“凯文，假如有一天，对我按下扳机，就能拯救绝大多数的人……”
“那你会怎么选择呢？”
“……”
“爱莉希雅，不用安慰我了。”
凯文没有回答，摇了摇头。
“我的责任无法挽回，林黎或许比我更加需要你。”
“她现在怀里抱着的，就是你口中的【少数】。”
“而她，是你的【少数】。”
“……”
“……凯文，你说得对，小黎现在确实需要我，那我就先走了哦。”
“嗯。”
凯文点了点头。
等爱莉希雅走后，他脸上才出现一抹疲惫。
他是个英雄吗？
或许算吧，律者确实是他杀的，爱莉希雅说的没错。
现在林黎还不知道伤亡情况，希望爱莉希雅不会告诉她，这样他就能一个人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至于林黎……毕竟也只是个女生，要是知道了因为自己因为心软而阻拦他斩杀律者，导致全城百姓死亡的话……估计会更加受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