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到小娟子这里。
“我没带笔！”小娟子有些尴尬。
“上课不带笔你来干啥！”光头法海说话噎人，小娟子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友善。
她规劝自己特殊时期忍下来。
表格发完了。
“快点写！”法海进屋拿出几个小铅笔头子递给没带笔的同学。
大家互相嘲笑对方文化课分数低。
有人看到小娟子的分数摇头表示不满，看不惯优等生跑这来炫耀。
小娟子不得已又故意把分数调低一点。
写完交上去。
“所有人都回去吧，星期六早上九点过来报到！”小鬼站在门口背抄手宣布。
“这就走啦？”小娟子感觉过程敷衍离谱。
众人听闻后纷纷起身下楼。
办公室里，刘老师递给小鬼和法海一人一根烟，他们漫不经心的翻着分数单。
“这届的文化课成绩也太差了吧！”法海啧啧摇头。
“这个英语才二十！我闭眼也能得三十。这分数还念它干啥？”
“这个数学十分，就算美术过了也别想上大学！”
刘老师表情严肃，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这个？？这是真的假的！”法海看着小娟子的成绩单一脸不可思议。
“咋啦？”小鬼一把抢过来，他嗤之以鼻：“这种就是过来玩的，这个文化课都能上二本了还来学美术？”
“我看？”李老师叼着烟伸手接过来。他挨个看着分数。真喜人啊。“之前有这个分数的还是刘二姐！”
“是哦，刘二姐考上中国美院一举成名！现在还在大学任教呢！”小鬼当时比她小一届，听过她的传说。
“这个，先晾她几天，要是过来玩的就算了，要是真的学，咱们就给她来个中央美术学院。”法海嚷嚷。
“中央美术学院？不太可能吧，虽然她文化课没问题，但是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她都没有美术基础，咋上？”小鬼撇嘴。
“那就让她复读，今年让她跟一年，明年好好培养肯定行！这么高的文化课不走中央美院可惜了！”小鬼切中要害出主意。
李老师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对着小娟子的成绩眯眼抽烟，他心里欢喜，或许这个就是他逆天改命的机遇。
李老师出生草莽，没有任何大学毕业证书，最高文化成绩也是高中肄业。
他年少热爱美术，独创画法，却惹的那些学院派的老师不待见，不管上什么课都不会在他身边多停留一步，指导一句。
他家境贫寒，为了买颜料时常饿肚子，榨菜泡馒头是家常便饭。
也就是在考试前夕，他胃病犯了住了医院，从此就肄业了。
他没有回老家，自己一边打工，一边租房子开美术班，从一个孩子到现在全校一百多个孩子，走了十多年艰辛路。
也是刘二姐当初考上了中国美院，才让他名声大噪，扩大了规模。
如今市里十八中想让他去给担任美术专业课老师，他正在谈判。
同时还有两个候选老师，都有过教出中央美院学生的历史成绩。
他有点悬，小娟子的出现正是时候。
小娟子回到家，第二天她去买了画板，跟付英说自己想学美术。
“你这马上高考了，学啥美术？不影响学习吗？”付英担忧的问。
'不影响，我自己有分寸！给你拿回一本通知书不就行了！”小娟子言简意赅。
“反正你的事情我也不懂，你自己看的办！”付英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小娟子去买了画板和笔，剩下的不知道该买什么想等着看看其他人。
星期六，大家都聚到一起，交了学费，一千五，小娟子心疼不已，但是为了一本她豁出去了。
钱交了，存折上还剩五百。
美术班传出小道消息，老师要带着这批学生去市里十八中。
大家一片唏嘘。有人开心有人愁苦。
听到这个消息，小娟子觉得完蛋了，自己在这里学学还行，十八中，那还要住校怎么可能呢。
她心里打鼓。“赶紧去退钱！你不可能去市里的！”
“再等等，不是还没有正式通知吗？万一去不成呢？”
“对，静观其变！”
一翻心里折腾后她告诉自己沉住气，万事不到最后都有可能转圜。
众人离去。
李老师电话又响了。
他出去接。
“你说咱们这次能去十八中吗？听说那条件可好了，给的待遇也好，比这里生源也多，老师肯定能出成绩大展拳脚！”法海八卦。
‘“那不一定，咱们在这都是自己的风格，逍遥习惯了，去了那儿都是军事化管理，他肯定受不了，况且现在已经收了这么多学生，十八中要不要这些拖油瓶还不一定呢！等着看吧！”
“不要就退钱给他们，老师自己走，十八中多难得机会！”法海嘟囔。
“他要是真走了，咱们县这些穷苦的孩子就断了一条活路。”小鬼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自己。
李老师挂了电话进来表情复杂。
“咋样？同意没？”小鬼急忙问。
“同意我了，没同意孩子们，嫌弃成绩差，我还在谈。”
“啧！这怎么行呢！”几人都愁眉不展。
很快，十八中校长逼不得已同意李老师带上自己的学生。
于是，大批同学来一中办理退学手续，一中校长坐不住了，开车到教育局反映。
随后他带回来红头文件，杜绝生源外流，拒绝学籍转移。
县里不同意放学生，十八中原先答应的带学生又反悔了。
李老师思索再三，决定不去十八中了。
学校高兴答应给美术班配备最优秀的文化课老师。
并且承诺把学校五楼改成美术教室，李老师可以随时来任课。
美术班成立那天，李老师带着他的助理到了学校。
校领导上纲上线开始各种规训，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草莽不进庙堂，没几天李老师和助教受不了，毅然决然离开了学校。
同学们没办法又追了出来。学费交了学校不给退，孩子们面临着没文化课上。
美术班里，李老师香烟一根接一根，他走的很被动。
法海察言观色开口“接下来咋办？文化课本来就差，这下彻底没地方上文化课了！”
“学校去不成，咱能不能把一中最厉害的老师都请来？今年打个翻身仗？”小鬼出主意。
“那得多少钱？七门课，七个老师怎么衔接？学校让不让他们出来？”法海觉得太难实现。
“我去谈，今年就算贴钱我也得办下去。而且一定要出成绩。”李老师把香烟掐成7字型。
小昭要中考了。
“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付英进屋看着大快朵颐的小昭皱眉问。
“搞好了！”
“哎，你跟你姐姐真是不一样，她考试的时候紧张的一口也吃不进去，你倒好，反而胃口都好起来了！”付英直摇头。
“那是，抓紧时间吃啊，毕竟中考一辈子就一次，这么多好吃的过了时间就没有了！”
每年中考，家长都会格外舍得花钱，临时增加点营养，也算抵扣了平时不怎么关心孩子学习愧疚。
“给你姐留点！”
“知道了！”
“你少吃点，别明天又吃多了难受，你姐当初就是吃坏了肚子才没考上的，你可别走了她的老路！”付英不放心。
“我和她不一样，她是被我爸给害的！”小昭继续啃着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