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抱头痛哭。
王彬简单的吃了几块炸糕从三弟家出来,他不喜欢油烟味。
王彬无处可去,只好又返回到付英娘家。
他想看看三妹在干啥。
王彬进屋看到三妹叼着烟四仰八叉心里犯了病。
小苏眼睛不离像个太监一样伺候着。
王彬看小苏和三妹这暧昧的举动心里烦躁,扭身出来。
刚走到巷口遇到三弟。
“吃了几块你就来了,咋不多吃点!!”三弟关切的问。
“我不爱吃那玩意!我去后山溜达一圈!”王彬跟三弟指了指后山。
“我大姐呢?”三弟问。
“不知道啊!没看到人啊!”王彬也很纳闷。
“那你别走背面,雪厚的地方几米深呢!”三弟叮嘱。
“知道!”王彬抬脚往后山走。
三弟端着炸糕进屋,他给三妹送点吃的。
三妹刚刚哭晕过去,小苏正给她穿鞋准备带她去看医生。
后山。
付英一个人闲逛。
家里人多嘈杂,付英感觉心慌气短上不来气,娘的死她很自责懊悔。
村里人都说娘最后几天受尽了虐待,还天天念叨她,惦记她,打了好多电话,托了好多人问询。
付英越想越难过自己哭着往后山走去。
这个村子承载着她最痛苦的记忆,这放不下拿不起的亲情一辈子都纠缠着她。
如今娘的突然离世抽空了付英的心,她似乎还没做好准备,她还没来得及堂前敬孝,可是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后山风口,急草呼啸,寒气逼人,她脖子耳朵都在快速的失温。
北风裹挟雪沫吹的付英睁不开眼,她脚底打滑一个没站稳滚落下来,一头栽进雪坑里。
雪沫沾了一脸堵住口鼻,付英瞬间无法呼吸,一时间恐惧席卷全身,付英用力扒拉积雪拼命疏通鼻孔口腔,直到冷空气入肺才瘫软在地。
“哎呦,我的天~,这差点给自己送走!”付英起身,浑身冒冷汗。
远远的,王彬大喊“嗨~”
付英抬头看去是王彬,这个家伙怎么跟过来了。
付英怕王彬看笑话努力平复心情,回头看到那个人字形雪坑她尴尬的大步往前走生怕王彬推理出来。
等王彬过来两人一起往招娣家走去。
“你刚才干啥呢?”王彬往后瞅,没看出个所以然。
“能干啥?”付英着急打岔,她后背发凉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怕王彬看自己笑话。
两人一路默默的走,拐弯遇到二英叼着炸糕出来。
“大姐,你去哪里了?三弟刚才还去找你呢!”二英掐着糕边走边吃。
“溜达一圈!”付英敷衍擦肩而过。
“快去吃炸糕吧,一会儿带馅的都没有了!”二英说完自顾自往惠春家走去。
二英自始至终没有再去看娘一眼,她总是走来走去,见到好的就吃点喝点,反正力气活别指望她。
医生给三妹注射了一针,三妹安静了许多,乖乖的睡着。
小苏跟三弟把三妹送到惠春家里,小苏因为有事不得已走了。
二英把炸糕递给白锦,一人吃了一块,
“招娣可以,炸的挺好!”二英对惠春说。
白锦坐在那乖巧的吃着一言不发。惠春则是偷眼观瞧,担心姐妹几个找她的麻烦。
“大姐呢?”惠春还没有见到大姐的面!
“去了招娣家!”二英又吃了一块。
“三妹这腿是咋拉?”惠春问。
二英看了看叹气:“说来也寸,三妹那天要回来,正好路上希希要吃包子,买东西的功夫就出了车祸,断了小腿!这不是刚从医院拉回来的,医生还不让出院呢!”
惠春点了点头,空气再次沉默。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亲戚近的都回了,远的留下过夜。
家里地方小没法睡,三弟把人挨个安排到村里认识的人家过夜。
大家都安排差不多,剩下安排不掉的就在家里打牌熬夜。
三弟看大姐腿扭了让二英先去守夜,后半夜自己去。
二英打死不干,付英不得已又瘸着个腿去跪着守前半夜。
出殡这天。
披麻戴孝纷纷下跪。
三妹斥巨资给娘买了上等棺材,铁钉打的费劲。眼红着墙边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
到了最关键的一环。摔盆。
三弟作为长子他此刻格外的重要。
三弟正衣冠,他走上前吸了吸鼻子拿着盆扭回头看着姐妹几人。
大家都红着眼眶看着他。
“吉时已到,摔盆!”大总管扯着嗓子喊。
三弟举起盆超过头顶,他用尽全身力气使劲一摔,“哐当!”盆子应声碎裂。
碎片飞出去,好巧不巧划破付英爹的眼皮子,血滴下来。
“岁岁平安,起棺~”总管特有的音调叫喊着。
三弟哭着大喊一声“娘!!!你一路好走喽!。。。。”
这一声撕心裂肺,震人心魄,久久回荡在巷子里。
杨飞在旁边打开录音机,唢呐响起,一声声,道不尽这人世的悲怆与凄凉。
姐妹几个绷不住失声痛哭。
王彬,白锦也红了眼眶。
惠春扭过头撇着嘴给天龙戴帽子,招娣瞪了她一眼低头不语哽咽起来。
棺材离地抬走,姐妹几个都急了,忍不住想伸手上前阻挡。
二英拦着,付英和三妹只能原地跪着目送,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棺材拐弯不见,空荡荡的院里只有没烧完的纸钱,灰烬被风裹着滚来滚去。
姐妹几个心里疼的厉害,摘心剜肝。
付英爹手背擦血骂骂咧咧“这个死鬼,临了还要喝我的血!”
付英听的怒火中烧。
两个女婿忙前忙后的抬棺材,一帮子男人大棍子粗麻绳的抬着棺材往山后头走去。
白色的纸钱撒了一路,不知谁家调气的小男孩捡起来玩被家长踢屁股。
付英娘走了,走的痛苦,走的心酸。
她活着苦,死的时候更苦。
如今她才算是真的解脱,不再惦念后辈儿孙,不再挨打受骂,也不用饥寒交迫啃冰疙瘩。
这一世的憋屈,不畅快。但愿能换她来世万事顺遂。
晚上。
炕头上七倒八歪的姐弟几个互相穿插着腿。
招娣早早领着几个孩子去她家玩了。
三妹醒来,她半躺在那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额头上围着一块泛黄的湿毛巾。
付英坐在炕头靠着窗户一脸厌恶,她手里摆弄着鸡毛掸子,一根一根的梳理绒毛。
王彬坐在两姐妹中间喝着茶水烫的龇牙咧嘴。
二英依靠在炕边嘴巴里吃着炒豆子偷眼观瞧。
三弟则进屋一本正经的穿着鞋盘腿坐在付英旁边,他手里拿着账本盘算。
惠春撩开门帘看着摆弄的三弟白了一眼。
付英爹始终坐在柜子边一只手杵着脑袋,看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
三弟咳嗽几声开口:“哎!娘这也走了,以后就剩咱老爹一个人了。。。。。”
三弟话还没说完,付英爹“呜呜呜”的哭起来。
三弟纳闷看过去无奈笑出声,付英爹哭的更厉害了。
他这一哭不要紧,付英的心头直冒火。
“你哭啥呢?你有啥可哭的?你不是临了的还往死打她吗?现在又哭给谁看?”付英炮火连天,口水直喷。
王彬挪了挪身体捂住瓶口。
爹吸溜了一下鼻涕捂着脸不说话,委屈的像个孩子哽咽。
三妹看不过,她调整姿势挪了挪屁股,嘴角不高不低挤出几句“说这还有啥意思,难道还想再逼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