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赤影坦白之后罗砚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他直接让赤影给方景回信，说暂时看不出来二叔有什么问题。
方景刚回到公寓，看完这条消息后他把光脑丢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沉默着、对着天花板发呆。
关于赤影不是人工智能自己诞生的意识这件事，方景其实并不是很惊讶。
在他那个平行世界里，在最后临死前的那一瞬，赤影冲到他面前所表现出现来的状态实在太“人类”化了。
她好像还跟他说过什么话，但是彼时世界都仿佛都被超新星的爆炸给粉碎了，方景感觉自己的意识也陷入一片虚无，他没能听到——不，他听到了赤影的声音，但是没有听清。
方景觉得瓦莲京娜手里掌握的信息比自己要多太多，而且他还觉得，瓦莲京娜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意识到联邦未来会产生些巨大变故，所以才会组建自己的势力，未雨绸缪。
两年时间……可能也撑不到两年，差不多600来天，方景倒数着日期，决定还是从瓦莲京娜身上入手。
他转身扯过被子，原本是打算先眯一会儿，结果这一闭眼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等他冲个澡吃个早饭去集合时，候补成员也选拔出来了。
因为头一天方景在对决时给了朱奇一点小小的“精神刺激”，校第一名成功挪位徐南星。
名单锁定，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六名参赛学员全部停课集训，方景跟着练了十来天，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不是变好了，恰恰相反，他感觉自己的耐力变差了，有种机甲用的越久离报废期就越近的感觉。
方景没有跟罗砚提这事儿，他知道罗砚为什么瞒着自己，他甚至能猜到罗砚一定在想别的办法来治自己，而两个人现在能想到的方向，都是还魂星。
方景决定什么都不干，就让罗砚一个人去查，他觉得要是另一个带着赤影的自己都找不到挽救的办法，那他也没有必要去找了，有这个时间跟精力，不如想想怎么打进瓦莲京娜的组织。
又继续跟着集训练了几天，方景听见消息说，这次军校联赛罗砚会作为评委出席。
“……”我有这么闲吗？
离比赛开始还有十来天的时候，罗砚回了一趟千夜星。
他这次回来是为了给罗昀庆生，到了下午，他离开老宅摸进了千璇玑。
他没去公寓等方景，进了学校就直接去找人，赤影折叠光线隐藏了他的身形，再加上他自己可以用精神力构建屏障，无人察觉到他的到来。
方景刚刚集训完，因为公寓离体训场很远，他平时都是打悬浮车回去，但是今天他选择步行，并且越走越偏。
跟了一会儿后罗砚知道他是察觉到自己了，他走到方景身边露出身形：“你准备去哪儿？”
“带男朋友去小树林。”方景偏头看着他笑道。
“去小树林干什么？”罗砚不懂。
“砚砚，别问。”赤影懂。
“小树林人少又安静，很适合探讨人生哲学。”方景继续浅笑着说。
“公寓里也很安静，有什么话回公寓里说不是更好么？”罗砚还是不明白，他觉得这种地方只适合散步。
“砚砚你别问了……”赤影的声音越劝越小。
方景停住脚步，他对着罗砚一脸恍然大悟：“啊，原来比起草坪你更喜欢在床上做啊？”
罗砚：“？”
两秒后，“…………”
方景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后他用精神力问罗砚：“发现那个监视我的人了吗？”
“发现了。”罗砚木着脸回答。
“弄死他。”
罗砚怔住，方景收敛起笑，继续往小公园的深处走。
“联邦法律规定过：任何组织任何人都不能在非公开场合偷拍超S级，为的就是防止他们收集你的个人数据。你今天发现了，容忍了他们的行为，那么下一次他们遇见你就会变本加厉，进一步的来试探你的底线。”
他平静道：“你的性子太温和了，应该强势一点，有瓦莲京娜一半就行——这是我死过一次后总结出来的自身缺点。”
罗砚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用精神力爆了监视者的记录设备。
方景叹气，“算了，不勉强你了，你现在就挺好。”
罗砚心中微动，他说：“这样做也能达到警告效果，没必要非得闹出人命，他家里说不定有人在等他。”
“嗯嗯，”方景点头，“你是对的。”
他突然改变了想要给另一个自己塑型的想法，心想“温和”跟“善良”明明是一种很美好的品质，怎么能因为自己死过一遭就否定它们认为这是缺点？
你现在就很好，下黑手这种事儿，还是交给我这种坐过牢的人来做吧。
“你身边有出现过瓦莲京娜的人吗？”罗砚问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应该是有的，但是你刚刚也看见了，监视我的人很多，我不确定哪一个人是瓦莲京娜派来的，千璇玑也每天都在换人。”
“别担心，”方景在一棵大树下停下，监视者在罗砚出手后就消失了，没有再跟上来。
罗砚竖起精神力屏障，方景说：“虽然我现在的身体比较弱，但再怎么说我也是超S级，瓦莲京娜还不知道这点，她要是派人来偷摸着抓我，只会折兵。”
“她不会这么做的。”罗砚说，“她知道我在盯着她，直接抓你就是跟我撕破脸皮，我们之间虽说关系不怎么好，但也闹不到这个地步。”
“说起你跟她之间的关系……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她为什么讨厌你。”
“我也想不通。”赤影闪着光插嘴，“明明我跟贝洛伯格关系那么好，为什么瓦莲京娜就是看不惯砚砚呢？这事儿我也问过贝洛伯格，但是他不肯说。”
“是不肯说还是不知道？”方景弯腰对着赤影发问。
赤影从罗砚手腕上脱离，变成猫头鹰飞到罗砚肩上蹲着：“我的感觉是：他知道原因，但是瓦莲京娜不让他说，于是他就不说。”
“感觉？”方景注意到了她的字眼，“你刚刚说的是‘感觉’？”
“怎么了？”赤影觉得他大惊小怪，“都说了我是有自我意识的机甲，我有自己的感觉很奇怪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不定不是机甲的意识？”
赤影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不定不是机甲意识，而是别的什么东西，附身在了机甲上。”
赤影呆住，她缩了下头，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