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丢了?
莫不是跑了?”
芸看着良的眼睛,问他。
她是知道穗儿的,虽然平日随和听话,但对于自己的决定,却总是会做到底的。
良心虚的语气,更是让芸觉得满穗是因为与良的冲突主动离开的。
-“算是吧。”
良也没多隐瞒,但他不再看芸,而是转向了旁边坐着的阿槿。
“阿槿,你们都出去,我要和良聊一聊。”
-“好。”阿槿没多说什么,应了下来,便和二哥出去了。
临走前,她还整了整禾儿盖的被子,让禾儿被被褥包裹的严严实实。
“你就是穗儿的仇人吧。”
芸看除了良的其他人都走了出去,才又开口。
这一句,当场让良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
他坐在床边惊愕着,芸便又开口了。
“看来还真是被我说中了。”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了良的身边,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已塞不下一个人。
芸就这样盯着坐在床上的良看,也不作声。
起初良被芸看着,只是错开视线看向别处,又或是看看一旁的禾儿。
可时间久了,他还是心里发毛。
“你要干什么?”良皱起了眉,看向了旁边的芸。
-“你让让。”
什么?
良听着芸说的,一时也迷糊了起来。
“我想坐这里,看看她。”
她指了指禾儿肩膀旁的位置,良就一直坐在这。
-“哦。”
良一听芸在这杵了半天,只是想看看禾儿,便立刻抬起了屁股,又一下做到了禾儿的脚边。
“谢谢。”
这女人...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良越来越觉得芸看不透,便仔细观察起了抹平床面准备坐下的芸。
她坐下之后,便又盯着禾儿看了一会儿,如方才站在良旁边的那般不说话。
“还是挺像的。”
芸轻轻的捏了捏禾儿的脸,又把手放在了禾儿的胸前感受着呼吸的起伏,才抛出了另一句让良摸不到脑袋的话。
“你也是真的恶劣。”
她说着,又一副生气的样子看向了良。
-“我...怎么了?”
“穗儿不喜欢你自己跑了,你却又找来另一个与她相像的娃子,还要给她起一样的名字。”
良听着这芸的职责,也是没话讲。
沉默了一会儿,才有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她现在的名字,是我起的?”
芸听着,便又看向旁边的禾儿,注意起了她白头发。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长得几乎一样,名字也一样。”
原来是猜的。
良看着这女人凭着自己猜测就指责自己恶劣,有些不服气,又反问她。
“万一她本来也叫穗呢?”
芸依旧是沉醉于旁边躺着的小美人,用纤长洁白的指甲规整起穗儿腮旁散乱的发丝许久,才目光毫无焦点的笑笑,抬起头看向良。
“那我就向你道歉。”
此时的良只觉得自己被狠狠的压制了。
揣测他人虽然不对,但错了就道歉,这说辞也不算有什么毛病。
若是只针对她猜对的事情争辩,未免也显得太小心眼了。
或者说,不像个男人。
“好了,既然我猜对,你就跟我好好说说吧...”
“害死穗儿一家的...
良?”
芸微笑着看着良,像是满穗的伤心事与她无关一般。
......
“禾儿。”
满穗看着豆大的泪珠从禾儿的脸上流下,再由呼啸的狂风吹作星光点点。
-“你走吧,别来管我了。”
禾儿终归是软软弱弱的性子,发了一下脾气之后又把头埋到了怀里。
四周的风也逐渐柔软了下来。
满穗看着彻底丧气的禾儿,一时心绪万千。
把良,和身体,都让给我么...?
她想说这其中有误会,却不知道该从何事说起,只能再思考一下自己如今的处境。
满穗先是思索起来最近几日的异常——
整日都会觉得十分困顿,睡觉也总是睡不够。
然后自己就晕过去了,来到了这里。
中邪...?
满穗想着如今自己的处境,好像很像中邪。
听说人中邪了就会晕倒,神志不清。
她很快就大致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本就是魂魄,禾儿身体应该就是因为我而变得不正常了。
之前的禾儿在一些危急的时刻是会出来的,说明她其实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的。
如今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禾儿彻底放弃回到人世间,而我作为一缕魂魄又无法支撑禾儿的身体。
满穗思索着,觉得只能这么解释了。
原来真的有鬼上身这种事么?
她顾不得多想,就胆怯的又向禾儿搭着话。
满穗最近确实有些担心禾儿让自己重归于魂魄的状态,加之之前遇到了不少事情,忽略了带给禾儿的伤害。
表现的太耀眼,可能真的是有罪的。
“禾儿,我已经死了,你的身体,需要你自己醒过来...”
她说完,禾儿依旧抱着头坐在地上,没有一点儿反应。
“你要是不回去,不吃不喝,会死掉的。”
满穗看好言相劝不成,又想试试威胁恐吓一下禾儿怎么样。
小娃子,会怕死吧...
可是她却在禾儿这碰壁了——
禾儿一改之前的软弱,而是用饱含火气的低语说:
“那就死了算了。”
满穗听了禾儿的话,这才反应回来,这个娃子可是在胳膊上划出血都不会眨眼的。
自己这么一吓唬她,说不定正是肯定了她的想法。
满穗此时此刻也开始乱了,本身自己也不占理,禾儿想的事情又完全异于常人。
而且听着刚刚禾儿的声音,哪怕没做出任何动作,依旧是窝在地上,也显然是生气了。
“你不回去的话,良会担心你的...”
-“......”
“良之前为了你做了那么多,肯定是喜欢你的...”
满穗又想着打人情牌,却要尽可能的把自己择出来,让禾儿觉得哪怕没有满穗,良也是会关心爱护她的。
可慌了神的满穗更无法真正的体谅禾儿。
禾儿此时的想法已经全部向满穗所想的反面去了。
禾儿可不像翠儿,通过关心和爱护就可以被打动——
她要的是比头上那缕白发更无瑕的爱。
满穗这一次说罢,禾儿才有了反应,缓缓的站起身来。
可还没等满穗高兴起来,方才减弱的风又呼啸了起来,将分属于二人的黑白长发如旗帜般吹起。
怒目圆睁的禾儿也随着这风起转过头来,以一种满穗无法抵抗的力量伸出双手,掐住了满穗的脖颈,用她那稚嫩的嗓音尖声咆哮着。
“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