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突然开始读书,阿琅夜里偷偷练习了一下怎么磨墨,怎么铺纸,躺下后点着油灯临时抱佛脚,背了四句后小呼噜就起来了。
一旁的陪读螂继续读不是,直接走也不是。
“王?”螂伸出小爪戳戳阿琅的后背,阿琅毫无反应。
“王?”螂晃晃脑袋,后两爪着地,上四只爪一起用力,翅膀“嗡嗡”扇着,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力,阿琅脸上盖着书,浑然不觉。
螂突然想到一个人类成语:蚍蜉撼树。
要不然怎么阿琅能当上螂王,他当不上呢。
因为睡前读物太催眠,阿琅睡了穿来之后的第一个好觉,清晨进入浅眠后被螂螂闹钟叫醒,收拾一通后照常锻炼,随后和世子一同前往课室。
阿琅落后世子半步,领口的螂捧着小本本一句句给阿琅念书,阿琅跟着在心里默念,脑袋瓜胀胀的。
作为书童,世子回答不出来他得提醒,世子背不出书总不能干看着。
“阿琅,磨墨。”坐定,世子淡淡开口吩咐,距上课还有两刻钟,他得抓紧时间继续背。
阿琅应声,帮世子摆好笔墨纸砚,在砚台中滴了几滴水,拿墨条一圈圈磨,眼睛却往世子拿着的书本那瞥。
找到螂读到的地方,争取多看几眼能记住每个字所在的位置。
“水。”常星津读书读的口干舌燥,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扭头看看阿琅,一点黑眼圈的痕迹都没有,心里不平衡了。
平时不念书的晚上,阿琅给冬灵刻发簪,天天顶着黑眼圈,要念书了,反而一副睡饱了的样子。
“阿琅,你昨夜睡的挺好?今天没给冬灵做小玩意儿,不怕冬灵等着急呀。”
阿琅给世子倒水,朗声道:“小的托世子的福,睡得好,今个儿可精神了,至于礼物嘛,哪能天天做,前个儿就把婚前要送的礼物做完了,娘子不用等。”
可不是托了福,不读书哪能睡那么早。
“你小子,嗐,忘了问,你书背的怎么样?”世子背到二更天也没背完,愁的一夜之间脑门起了俩痘。
螂王不会,螂崽会,这是会还是不会?
阿琅想了想,伸出一根小拇指,斟酌着开口:“小的会一点点。”
“完了,越是会读书的人,越说自己只会一点点,你小子别说话了。”世子捂脸,就不该多问,怪不得老爹说让他少说多做。
阿琅乖巧闭嘴,站在一旁装鹌鹑。
世子:更生气了怎么办!
很快,洪先生来了,阿琅提心吊胆生怕世子不会背书,洪先生似乎很懂世子的痛苦,只抽背了前半部分,直接开始讲释义。
阿琅松了口气,坐在比世子小一大圈的桌案后,一刻钟后,“咚”的一声,阿琅以头抢桌,成功吸引了师生俩的注意。
螂挥着翅膀疯狂敲阿琅的胸口,“嗡嗡嗡!一级警戒!”
撞到桌面上的一瞬间,阿琅醒了,先做了一百个假动作,后起身给世子续了半杯水,一声不吭。
师生俩转移视线,继续讲课。
小半个时辰后,阿琅“哐当”后仰着摔倒在地上。
听了半截课被突然抽背的世子正抓耳挠腮答不出,阿琅的一倒,倒在他的心巴上,连忙向洪先生告罪请假,唤来小厮将阿琅抬出去,脚步顿了顿,径直跟在两个小厮身后出了课室。
世子激动地眼眶发红,什么是好书童,能帮主子解围的才是好书童!
阿琅被扯住手脚抬着走,缓缓睁眼,却被一股大力拍在眼皮上,耳边传来世子的训斥,直言他犯了急病,耽误洪先生讲课,脚上却一步不慢,跟着回了阿琅的住所。
两个小厮把阿琅放在床上,阿琅竖着耳朵听声音,小厮的脚步声渐远,耳畔只剩下一人的呼吸声,冰凉的触感,一枚小银块出现在阿琅手心。
阿琅仍闭着眼,嘴角却勾了勾,心领神会。
上司爆金币,是要呢还是要呢还是要呢,不要白不要,留着养娘子……
——
接到上司、世子的通知,说他尚在急病恢复期,给他放了一周假,一周内不用跟着世子练武读书,月银不变。
阿琅为了分享这份喜悦,给未来娘子刻了一套“开心琅”发簪,又将那天兢兢业业工作的螂封为“御用幸运螂”。
他美美苟到成亲那天。
新婚三天不用做事,阿琅攥着世子给的银子领着娘子到处逛,可惜娘子说腿疼,走一会儿就得找地方歇歇,两人随意找了个面馆吃面。
面端上来,阿琅吃之前先将自己面前那碗面里的鸡蛋挑进娘子碗里,“娘子,你吃。”
冬灵走的腿发抖,看阿琅那么殷勤的样子,心中诧异。
记忆中在康定侯府这种人家当书童的小子一个比一个精明,她男人怎么跟缺根筋似的。
缺根筋的书童在主子身边过的得多难,冬灵脑补了一番,隐隐有些心疼他。
于是她在鸡蛋进了自己饭碗后,果断夹了回去,软下声音:“你吃吧。”
阿琅试图再夹回去,被冬灵一筷子挡住,“别让了,我不怎么饿,你吃了以形补形。”
“啊?”阿琅把筷子架在面碗上,是什么错觉让娘子以为他的鸡精。
梦回当年某个小崽子在他面前拿着小棍叫嚣着打鸡精。
他盯着白嫩嫩的鸡蛋陷入沉思,鸡精还长着鸡冠子,尖嘴尖脚的多难看,哪有螂俊俏。
冬灵丝毫未觉,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面,还要了两个小菜和在面里一起吃。
脑袋乱糟糟,想不出原因,再不吃面就坨了,阿琅端起面碗一阵吸溜,将鸡蛋一口吞掉。
新婚小夫妻吃面吃的脑门见汗,阿琅起身去付账,一个七八岁邋邋遢遢的小孩狂奔过来,一头栽到阿琅后心处,趁乱往阿琅袖口里塞了张纸条。
自穿来,阿琅就没出门买过糕点,到时间点没和三皇子的联系,想必是那边等急了。
冬灵正拿帕子擦嘴,在小孩撞上阿琅的同一时刻起身,肾上腺素上来腿也不疼了,冲过去一把扶住阿琅的胳膊。
扭头想训斥乱跑的小孩,小孩早消失的没影了。
她碰碰阿琅被撞的位置,阿琅摆手说没事。
螂从阿琅的胸口一直钻到袖口,展开纸条准备逐字研读,然而一共四个字:【未时三刻。】
纸条右下角一滴蹭花的墨点。
螂嗡嗡介绍纸条信息,阿琅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来他与三皇子那边联系的暗号。
“娘子,吃饱了我们去游船?”阿琅按下其他念头,邀请道。
冬灵认真想了想,“刚吃过饭,游船不太合适,不如去看杂耍?”
阿琅灵光乍现,忽的牵起娘子的手,“走,我们去西市看斗鸡!”
斗的越狠羽毛越稀疏,乱扑腾不矜持,他就不信娘子能喜欢秃毛鸡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