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饭，天已经彻底黑透。
车子拐进松坡区西荟城二期，高档小区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像撒了金粉。
她捏着那个小巧的戴妃包，抬头望了望对面那栋黑黢黢的楼。
吸了口气，笑得特自然：“我舍友刚搬来，屋子乱得像遭了贼，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顿了顿，她张开双臂，猛地一把抱住他：“谢谢啊，真的超喜欢。”
话音没落，她猛地松手，转身就跑，高跟鞋砸在地上噔噔噔，像逃命似的冲进了单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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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5月2日，小雨。
最高27，最低20。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在卧室里撕心裂肺地叫。
罗载雄猛地弹坐起来，一把拍停手机。
脑子还糊着，人已经清醒了。
“不是休息日吗？干嘛设闹钟啊？”床上的人咕哝一句，翻个身，被子一裹，继续做梦。
他轻手轻脚亲了口她额头，蹑手蹑脚下床。
披了件外套，拎着电脑就往客厅钻。
窗外雨丝斜飘，屋里黑漆漆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他一哆嗦。
开灯，关窗，坐到餐桌前，打开电脑，对着一长串财务面试题，默默背。
雨停了又下，天还黑得像墨。
“靠！吓老子一跳！”
“老罗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客厅玩魂穿是吧？”合租室友揉着眼睛从厕所出来。
罗载雄尴尬笑笑：“工作没弄完，晶晶睡着了，我出来干点活。”
“哎哟，现在打工真不容易啊，老罗，撑住！”
室友叹口气，钻进卫生间，水声哗啦。
早上七点半，粥锅咕嘟咕嘟冒泡。
他继续盯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
七点五十，合上电脑。
从冰箱掏出两块手抓饼，摊鸡蛋，煎得金黄，卷上生菜，挤上番茄酱。
轻手轻脚推开门：“晶晶，起床了，饭好了。”
裴秀晶睁开一条缝，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亲爱的……中午我给你煮酸辣牛肉汤饭。”
“好嘞！”他眼睛亮了。
桌上粥热腾腾，饼脆香，她咬了一口，皱眉：“你们公司真不是人啊，放假还拉人加班，雨里跑，图个啥？”
“项目紧急，没办法嘛。”
“那你啥时候跟领导提加薪啊？”
“等这波项目过了，我再提。”
“今晚咱俩算算存款吧？年底前攒够六千万，回老家看房子去。”
“嗯……听你的。”他声音低下去，眼神飘忽。
他是她大学同学，俩人毕业后一起在首尔做会计，月薪各160万。
省吃俭用，挤在城郊合租的小隔间。
自己做饭，不买衣服，兼职跑单，连电影都舍不得看。
可她不知道——他早被裁了。
简历投了快一个月，面试寥寥无几。
今天这家，特别得离谱。
节假日期间面试，刚起步的创业公司，还没正式开门营业。
但实缴资本两亿韩元，地址在江南cbd的汉京中心。
薪资开得漂亮。
对他这种失业边缘人来说——这简直是救命稻草。
吃完早饭，她撸袖子打扫卫生。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正经衣裳，紧紧抱了她一下：“我走了。”
拎着双肩包，撑伞冲进雨里。
公交换地铁，折腾四个多小时，终于站到汉京中心底下。
抬头看，高楼刺天，玻璃幕墙闪得人眼花。
他甩干伞上的水，接过物业递来的塑料袋，低头走进大堂。
灯光锃亮，大理石地板映出他微微发颤的身影。
他在心里低声说了一句：
“牛逼啊……这地方，真他妈像电视里的公司总部。”
他现在的公司，跟这儿压根没法比，那破地方连空调都老掉牙。
他偷偷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衬衫领子，冲前台那个姑娘笑得有点僵：“姐，我是来面试的，能帮个忙，开下门禁不？”
“60楼，J.Fashion服装公司。”
“太感谢啦！真太感谢了！”
电梯嗖一下直冲上去，镜面墙映出他紧绷的脸。他喉咙发干，脑子里一遍遍练着开场白：我叫罗载雄，庆熙大学会计毕业，三年半经验……别紧张，别紧张。
门一开，玻璃门正对着的前台姑娘立马站起来，甜得像刚灌了蜂蜜：“您好，是来面试的吗？”
罗载雄赶紧从背包里掏出简历，手有点抖：“对对对，这是我的材料……不好意思，我来早了，九点多就到了。”
他没敢跟女朋友说被裁员的事。怕她担心，更怕她劝他回老家。他原计划十点到，结果八点半就从家冲出来，坐地铁坐得脚底发麻。
文东恩接过简历，扫了一眼名字，笑得温温柔柔：“哦，是罗载雄先生啊，我们打过电话，我就是文东恩。公司现在还没配专职前台，我这会儿临时顶个班。”
她说完，从柜台后走出来，脚步轻得像踩在云上。
妆没浓，头发松散垂到腰，微卷的褐色发丝在光底下泛着暖意。一身剪裁利落的米色套裙，肩线挺拔，腰线收得恰到好处，整个人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
罗载雄盯着她，心跳差点漏了一拍——这不是个前台，这是社长吧？
他跟着她穿过前台，脚下是那种踩上去没声音的地毯，软得像踩进棉花堆。四周全是他没见过的高级感：墙是哑光灰白，灯光柔和不刺眼，每一排工位边都摆着绿植，角落还有俩懒人沙发，茶几上摆着咖啡机和鲜切花。
这哪是办公室？这分明是梦里的公司。
他忍不住想：要是能留在这儿，每月二十万韩元，还包五险一金，周末双休……他做梦都能笑醒。
会议室不大，但气场十足。皮沙发陷进去像要吞人，长桌是原木的，亮得能照出人影。正对门的大电视黑着，但接口密密麻麻，一看就不是摆设。
“咚、咚、咚。”
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罗载雄秒挺直背，手心全是汗。
门一开，文东恩先进来，身后跟着个男人。
个子高，腿长，西装扣得一丝不苟，嘴角挂着点笑，眼神干净又稳。像那种你走在首尔街头，会多看两眼的帅哥们，但他身上没那种油腻感，是那种“你信他能带你赚钱”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