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抹了把额角残留的冷汗，顺着思路往下梳理：“铅笔本身是由笔仙的怨气凝聚而成，我之前把它融入身体的做法，无疑是将笔仙的怨气导入自己的血脉里，让我的身体暂时变成了承载它怨气的容器。”
“这样一来，当铅笔从身体里脱离时，依附在铅笔上的笔仙怨气，自然也就跟着离开了我的身体，半鬼化的状态也就随之解除了。”
想通这一点后，王燚忍不住轻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不过这副作用，却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刚才身体里那种不断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得破碎的感觉，王燚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呵呵，说起来，倒比之前被硬生生扯断双手时，还要更难受一点。”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缠着厚厚绷带的右手，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查看。
绷带边缘还能看到些许未干的血迹，哪怕已经包扎好，那剧烈的刺痛还在持续。
至于那支铅笔，在脱离王燚肉体后的短短几秒内，它的笔身就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被空气一点点消融，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彻底消散在了原地。
只是眼下他还没完全摸清状况处于那种特殊状态时，究竟能不能凭着自己的意愿去操控体内的怨气，如果可以，那对于他的提升无疑是恐怖的。
王燚紧咬着牙，身体传来的剧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在皮肉里搅动，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阵阵抽搐，但他眼里没有半分惧色，只有对力量的渴望。
“还好之前留了个心眼，让笔仙避开了要害，没料到那铅笔自带的寒意竟派上了用场，刚好能止血。”
说着，他借着微弱的光线扫过四周，身后不远处，是那口直径约莫两米黑潭。
潭底到底藏着什么，王燚心里没底，眼下这个阶段，也没办法与笔仙联系。
既然身后的黑潭暂时探不出头绪，王燚便不再纠结，目光稳稳落在了正前方的道路上。
他腾出一只手摸向腰间，打开了挂在那里的手电，光束瞬间刺破了前方的黑暗，照亮了一条狭窄矮小的通道。
接着，他伸手扯了扯身上湿漉漉的外套，布料吸满了水汽，贴在身上又冷又沉，他干脆将外套脱下，把水拧干随手挂在背包上。
通道里只有前方这一条路可走，没有岔口，也没有回头的余地，王燚没有丝毫犹豫，握紧了别在腰侧的匕首，随后径直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咳……”
一声虚弱的咳嗽从身侧传来，陈漠立刻低下头，目光紧紧落在林雪身上。
只见她眼睫微微颤动着，像是在与沉重的意识对抗，过了几秒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十分昏沉。
陈漠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又轻又稳，生怕吓到林雪：
“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疼，或者不舒服的地方？”
林雪的视线慢慢聚焦，落在陈漠脸上，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卡着砂纸，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脖颈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格外真切，那痛感顺着皮肤蔓延。
她眨了眨眼，迷茫的眼神里渐渐浮出一丝疑惑，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
“我……我没死？”
陈漠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笃定，语气也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嗯没死，你好好的，之前对你动手的那个，只是个冒牌货，已经解决了。”
听到“没死”两个字时，林雪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等听清“冒牌货”和“解决了”，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许多。
她的瞳孔轻轻颤抖着，积攒在眼眶里的泪水很快便盈满了，顺着眼角微微打转。
陈漠笃定的回答像是一道闸门，彻底冲垮了她强撑着的防线。
林雪张开嘴巴，胸口剧烈起伏着，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绷不住大声哭出来。
但她终究还是没哭出声，只是嘴唇不停哆嗦着，发不出完整的音节，积攒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陈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林雪身旁。他没有刻意去安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样保持着安静的姿态，用沉默陪着她平复情绪，只有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莫两三分钟后，林雪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些，只是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每说的一个字都有些发颤：“你……你不是冒牌货吧？”
陈漠侧过头看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是平日里那般平静：“我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林雪却下意识皱紧了眉头，这平淡的三个字，确实和陈漠平时的风格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刻意伪装的痕迹。
可一想到之前那个冒牌货，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和眼前的人没有太多差别，她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疑虑，又忍不住冒了出来。
“那你怎么证明？”林雪微微坐直了些，目光紧紧盯着陈漠的侧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左手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口袋里的匕首。
陈漠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抬起手，伸出一根食指，缓缓放在林雪眼前。
下一秒，一丝“三毒”便从他指尖溢出，在他指尖上轻轻跳动起来。
林雪的目光瞬间落在那跳动的“三毒”上，紧接着，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防弹衣内侧，那些一直没有反应的“三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也跟着产生了同样频率的轻微跳动。
那熟悉的共振感透过布料传来，清晰得不容置疑。
一瞬间，她心里所有的疑虑都像被风吹散了似的，一扫而空，紧绷的肩膀也终于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