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要我放下执念。”
戚珩没头没尾的开口说了一句。
他手臂之上暗金色的臂环闪了闪，一样物件随即出现。
玉如萧定睛一看，就见那赫然是一个有些古旧的扳指，其上镶嵌着硕大的紫色古玉，依然是有些蒙上灰尘的模样。
“这便是师尊的储物戒指。”戚珩道，“其中，有九州雷降的原稿。”
“原稿？”玉如萧心下一惊。
他尚且记得原书之中，原稿理应是传由郁乌；而戚珩手里的、交由自己给君执修习的，也只是其中的唯一一件复刻品。
“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戚珩看着他，“此事我自然清楚。若君执当真能将此功法扬名大陆，也不算在我手中没落。”
玉如萧看着他眼底隐约显露出来的不甘，说不出当下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所以你的担心大可不必。”戚珩瞥了他一眼，“现在的问题并非是我，而是如何能拔得头筹。”
“闻松然、杜玖月乃至田枞与肖夏，还有玄霜座下的女弟子，你当真一点也不急？”
他抬手捏紧了玉如萧的肩膀，“此事非同小可，若无法证明，只能由你我二人之中相择。”
“你想让他如何去选？”
玉如萧皱了皱眉，却无端回想起来了君执这些天几乎是拼了命的修炼。
莫非……他是听说了什么？
思及此，只得抬手捏了捏眉心，“我何尝不想争取？”
戚珩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只是这孩子自己已经将自己逼得格外紧，如若再给他施加压力，只怕适得其反。”
玉如萧缓缓说道：“还有一点，我与你相识数年，虽说曾有分歧，可现如今你可信我？”
“说的什么话？”
戚珩缩了缩脖子，摸了摸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这位天赋异禀的雷灵根若当真出现，你又当如何？”
他说着，几乎没有给戚珩开口的机会：“就算你拒绝收徒，千山盟会放弃这个未来的强者于不顾？又或者说拱手让给别的宗门？”
“到时宗门的未来压在你身上，身份驱使，责任使然、你再难决断。”
“所以……”戚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说玉如萧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白了，“我应当如何？”
“不要出席此次大选。”
玉如萧张口道，“你座下无人，大可以找个借口，不去参与。”
“你在想什么？”戚珩瞪大了眼睛：“如此重要的盛事我不参与，这于理不合。”
“正是因为于理不合，我想了一个绝佳之法。”
玉如萧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你凑过来一点。”
戚珩默默靠近了些，就听这人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同我大打一场，借故灵力异动，闭关突破。”
“你？”
戚珩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眼，“你那暗疾……”
“何妨！”
玉如萧无比潇洒的一挥手，甚至打算挽袖子：“最好放出你不收徒的消息，再将你我的关系渲染的势同水火。”
“这又是为何？”戚珩不解。
“只有你我二人敌对，如此矛盾的关系，才得以凸显君执于你的重要。”玉如萧皱眉开口：“这样倘若他们强行将那弟子塞给你，便也有足够的理由。”
“其实……”戚珩看着他，“不必如此麻烦。”
“为何?”玉如萧一愣，“除此之外，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戚珩抬手拿出来了那紫色古玉，抬手摩挲着那戒面，一道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
“九州雷降自你开始，一代单传，不得再有第二传人。”
是岑奚真人的声音。
“虽说我不知为何，但师尊之命，我必定遵守。”
玉如萧眨眨眼。
他面上震惊之色未去，眼底平添一抹疑惑。
岑奚真人竟能做出如此决定。
玉如萧不禁想起来戚珩的过往。
莫非正是因为岑溪真人这自小被忽视的小弟子，才让他立下这一规定？
可事已至此，他虽可以防止来日同样的事情发生，之于戚珩却再也不能弥补什么了。
只是这规定立下，若是君执当真拔得头筹，便一切都迎刃而解。
难怪那日戚珩甚至有言私下传授功法。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宗门大选如若划分个年龄界定，那么他对于君执在此年纪拔得头筹信心十足。
可整个年轻一辈，单说三届蝉联的闻松然便年长他六岁，更何谈……
玉如萧有些怅然的垂下头来，席地而坐，感知着山间冷风吹过衣袍：“承乾峰风挺大的。”
“是不小。”戚珩缓步走至他身旁，“玉衡，你如今这般畏手畏脚，可不像是之前的你了。”
玉如萧猛地抬起头。
“往日你从不顾虑这些。”戚珩道，眉宇间罕见的划过一丝讶异，“宗主说你相较之前显得像个人了，我却觉得很多事你不比之前爽快。”
玉如萧心中叹息。
他甚至无从去在乎留仙宗主的那句‘像个人’，脑海之中细细 思索着原主的所作所为。
难道说原本的玉衡仙尊便没有是非观吗？
恐怕未必。
可为何他身为如此德高望重的前辈，仍旧要以如此残酷的方式，用自己的亲传弟子做破境的工具？
玉如萧不清楚在这三年间甚至于更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只知若是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此时的君执仍旧被共死的禁制控制在灵泉山内。
而几日后的宗门大选，更是拖着一副刚刚放过血的身子，被内门弟子击败羞辱。
他捏紧了拳头。
“不必想的太多。”戚珩的声音自身侧响起，“与其担心这些，不如相信你那徒儿。”
“你相信君执能在闻松然手上赢下来？”
玉如萧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不是我说，虽说君执的确是不世出的天才，不仅天资异禀还勤学苦练，对自己要求也高，甚至于运气同样并存，而且还有高超的头脑和过人的胆魄，再加上他……”
“可以了。”戚珩出言打断，“夸两句就行了。”
玉如萧悻悻然的摸了摸鼻梁，“那什么……我意思是，他虽如此天赋，可宗主座下的徒弟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