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外的砸墙声突然变了节奏，不再是杂乱的撞击，而是有规律的“咚咚”闷响，像是有人在用重锤凿击砖石。苏璃月架着凌霜刚拐进岔路，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巨响——那道临时封堵的墙，竟被生生砸出个大洞。
“往哪跑！”黑衣人狞笑着从洞口钻进来，为首的刀疤脸手里拎着柄铁锤，锤头还沾着碎砖，“以为躲进岔路就安全了？这巷子是死的！”
苏璃月心头一沉，果然见岔路尽头是道丈高的院墙，墙头还插着碎瓷片。她急得攥紧凌霜的手臂，却听见凌霜低声道：“墙根……有狗洞。”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追至三丈开外，刀光在暮色里闪得刺眼。苏璃月扶着凌霜往墙根挪，手指摸到砖石缝隙时，果然触到块松动的石板。她用力一掀，石板下露出个仅容孩童钻过的洞口，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你先过。”凌霜突然推开她，银线猛地窜出，缠上追得最近的黑衣人的脚踝。那人踉跄着摔倒，正好挡住后面的人。“快！”凌霜的声音带着喘息，后背的血浸透衣料，在地上拖出浅浅的红痕。
苏璃月咬咬牙，先将药箱从洞口塞出去，再弯腰钻过。墙外是片荒芜的菜园，她回身想拉凌霜，却见刀疤脸已挣脱银线，铁锤带着风声砸向凌霜后心——
“小心！”苏璃月嘶吼着扑回去，用后背挡住那记重击。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却死死拽住凌霜的手腕，将人往洞口拖。
凌霜瞳孔骤裂，银线疯了般炸开，瞬间缠上刀疤脸的脖颈，猛地勒紧。“月娘！”她声音发颤，反手将苏璃月推过洞口，自己却被涌上来的黑衣人围住。
苏璃月在墙外打滚，忍着剧痛回头，正看见凌霜的银线突然绷直，如同一道断裂的光。暮色彻底吞没了巷口，只余下黑衣人的狞笑和铁器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菜园里，敲得人心头发冷。
苏璃月在墙外滚出丈远，后背的钝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刚才那记铁锤擦着肩胛骨落下，带起的劲风几乎掀飞她的衣襟。她咬着牙撑起身子，砖石在掌心硌出红痕，视线却死死盯着巷口那道被暮色撕开的裂口。
凌霜的银线还在半空颤栗，刚才为了拽她出圈，那道比发丝还细的线硬生生绷成了弓弦的弧度。此刻它突然绷直，末端的寒光坠向地面，像流星划过黑暗时突然熄灭的尾焰。苏璃月的心猛地一沉，她认得那道线——那是凌霜用自己头发混着玄铁水炼的，寻常刀剑砍不断，此刻却断得干脆，连一丝挣扎的震颤都没有。
“呵，没了这破线，看你们还怎么蹦跶！”黑衣人狞笑声从巷口漫出来，像潮水里的水草，缠得人呼吸发紧。铁器碰撞的脆响断断续续传来，先是凌霜的短刀落地的闷响，接着是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钝声，最后是一声压抑的闷哼，像被堵住嘴的呜咽。
苏璃月扶着墙想站起来，膝盖却软得像灌了铅。她看见暮色里几个黑影扭成一团，凌霜的白衣被揉得皱巴巴，像被狂风卷落的栀子花，在黑衣人的包围里渐渐失去亮色。刚才凌霜把她推出墙时，指尖划过她的手腕，带着熟悉的凉意——那是每次配药时，凌霜都会先在指尖抹上的薄荷汁，说是怕药草沾了汗气失了效。
“凌霜！”她嘶声喊，声音劈得像被撕碎的布。回应她的是更密集的殴打声，还有一个黑衣人淬毒的笑：“这小娘子骨头倒硬，可惜啊，护着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