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哨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少年望着身后那片被剑光劈开的黑暗，突然将哨子塞进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吹响。
尖锐的哨声刺破夜雾，惊得暗渠里的蛙鸣骤然停歇。少年转身的瞬间，衣襟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枚萧逸云昨夜赠予的狼牙佩——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银辉。
“你疯了！”赵护卫的吼声从斜后方传来，带着喘不上气的急切。他提着刀劈开最后一个黑衣人的退路，额角的伤口还在淌血，“萧大人让你跑！”
少年没回头，只是攥紧了腰间的短刀。那是萧逸云塞给他的，刀鞘上刻着“守”字，此刻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块烙铁。他看见萧逸云被三个黑衣人围在中心，软剑的光芒越来越暗，显然体力已耗损大半，而西边的密林里，又有黑影在蠢蠢欲动。
“跑不动了。”少年突然笑了，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清亮，“赵大哥，你带账本走，我在这儿帮萧大哥。”
赵护卫气得眼冒金星，刚想斥骂他胡闹，却见少年突然矮身，捡起地上的石子，像打水漂似的掷向左侧的黑影。石子破空的脆响刚落，就听见“哎哟”一声痛呼，一个藏在树后的黑衣人捂着额头滚了出来。
（这小子……）赵护卫又惊又急，却不得不承认，少年掷出的石子角度刁钻，正好打在那人握弩箭的手腕上方。他咬了咬牙，冲身后的两名护卫吼道：“护着账本去巡抚衙门！快！”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不是来自一方，而是东西两侧同时响起。萧逸云的剑突然一沉，逼退身前的刀疤脸，余光瞥见少年正猫着腰绕到黑衣人后侧，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粗壮的树枝。）
“当心！”他出声示警的同时，剑峰陡然转向，格开了从少年背后劈来的刀。那刀离少年的后颈不过三寸，刀刃带起的风刮得他脖颈生疼。
少年反手将树枝捅向那人的腰眼，动作笨拙却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黑衣人吃痛弯腰，正好撞上萧逸云踹来的脚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暗渠的石壁上，没了声息。
“你找死！”刀疤脸见状目眦欲裂，刀势越发狠厉。萧逸云的肩头突然一沉，被刀锋划开道血口，鲜血瞬间浸透了玄色衣襟。
少年的眼睛红了，抓起地上的石块就往刀疤脸头上砸：“放开他！”
就在这时，东边的马蹄声里突然混进熟悉的号角——是巡抚衙门的“惊夜号”！刀疤脸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里闪过慌乱。萧逸云抓住这瞬间的破绽，软剑如灵蛇出洞，精准地挑落他手中的刀，随即手肘重重撞在他胸口。）
“咳——”刀疤脸喷出一口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逸云，“你早就算到……”
“不是算，是等。”萧逸云的声音冷得像暗渠里的水，“等你们背后的人露面。”
远处的火把越来越亮，映得暗渠的水面泛着红光。少年扶着萧逸云的胳膊，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抖得厉害，却死死攥着那根沾了泥的树枝，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