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哐当”一声被撞得脱了臼，木屑纷飞中，七八个手持兵器的黑衣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方才被踹出门的领头人，此刻他捂着胸口，眼神淬了毒般盯着萧逸云：“给我上！活捉这小子，重重有赏！”
萧逸云将少年往供桌后一推，自己握紧断矛迎上去，肩头的血顺着手臂滴在青砖上，洇出一串暗红的点。“你先躲好！”他低喝一声，已与冲在最前的黑衣人缠斗在一处。
短矛与钢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萧逸云虽带伤，身手却依旧凌厉，避开劈来的刀，矛尖顺势刺入对方的大腿，逼得那人惨叫着后退。但黑衣人太多，很快便将他围在中间，刀光剑影织成一张密网，渐渐将他逼得后退。
少年缩在供桌后，看着萧逸云肩头的血越流越多，动作也慢了下来，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他忽然想起萧逸云方才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想起那声“你先躲好”，咬了咬牙，抓起供桌上一个沉重的铜香炉，猛地从供桌后冲了出去。
“看这边！”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香炉砸向离萧逸云最近的黑衣人。那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砸中后背，踉跄着扑向同伴，围得密不透风的圈子顿时露出一个缺口。
“好机会！”萧逸云眼中精光一闪，短矛如毒蛇出洞，顺着缺口刺出，正中最外侧那人的手腕，趁对方吃痛撒手的瞬间，夺过他手中的长刀，反手劈向领头人。
领头人没想到少年会突然发难，慌忙举刀格挡，却被萧逸云积压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长刀脱手。萧逸云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刀势一转，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还要打吗？”
庙门被风撞得吱呀作响，萧逸云的刀还架在领头人的颈侧，寒光顺着刀刃淌下来，在青砖地上洇出细碎的亮斑。领头人缩着脖子，后颈的汗浸湿了衣领，方才那句“有话好好说”卡在喉咙里，被刀刃逼成了嗬嗬的气音。
萧逸云的指尖在刀柄上碾出红痕，目光扫过缩在供桌后的少年——那是被掳来的孩子，此刻正抱着膝盖发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三日前他追踪这伙人贩子到这座破庙，原想悄悄救走孩子，却没想对方人多，缠斗间被按在香案上磕破了额角，血顺着眉骨往下淌，糊了半张脸。
“放了他。”萧逸云的声音比刀刃还冷，“不然这刀可不长眼。”
领头人眼珠乱转，瞥见墙角堆着的火把，突然朝同伙使了个眼色。右侧一个矮胖汉子猛地抄起供桌上的烛台，朝着萧逸云后心砸来。少年尖叫出声时，萧逸云已侧身避开，烛台砸在香案上，火星溅到供桌的帷幔上，瞬间蹿起半尺高的火苗。
“妈的！”萧逸云低骂一声，拽着少年往庙外退，同时扬手将腰间的水囊扔向火堆。水囊炸开，水雾混着火星扑了领头人一脸，趁他捂脸的瞬间，萧逸云已抱着少年冲出庙门。
夜风灌进领口，带着山野的凉气，少年在他怀里突然揪住他的衣襟：“我娘说，跟着炊烟走就能找到家……”
萧逸云脚步一顿。他想起自己背上的伤，是三年前替人送信时，被山匪砍的；想起怀里揣着的半截玉佩，是妹妹临走前塞给他的，说等他赚够了钱就去接她出城。原来每个人都背着点什么，像压在背上的石头，疼，却也让人走得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