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被打碎的金箔，从破庙的窗棂漏进来，落在苏璃月手中的折扇上。竹骨泛着温润的光泽，随着她手腕轻转，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黑衣人的短刀擦着她的腰侧划过，带起的风掀起她衣摆一角，露出腰间系着的玉佩，玉佩上“璃月”二字被晨光镀得发亮。
“你的刀还是这么急。”苏璃月侧身避开，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精准地拍在黑衣人持刀的手腕上。力道不重，却带着巧劲，黑衣人只觉手腕一麻，短刀险些脱手。他闷哼一声，脚尖点地旋身，刀光反撩，直逼苏璃月面门——这招“回马枪”又快又狠，是他压箱底的绝技。
苏璃月却像早有预料，折扇合拢，用竹骨精准地磕在刀背上。“当”的一声脆响，短刀被震得向上弹起半寸，露出胸前的空当。她手腕翻转，折扇顺势下滑，扇尖直指他膻中穴，却在离肌肤寸许处骤然停住。
“又留手？”黑衣人喘着气，额角的汗滴落在刀刃上，“你就不怕我真伤了你？”
苏璃月收回折扇，轻摇着拂去落在肩头的灰尘：“你伤不了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三年前在北境，你也是这样挥刀砍向叛徒，刀到跟前却偏了半寸——你的刀，狠不起来。”
黑衣人身躯一震，握刀的手微微发颤。三年前的血色黄昏突然撞进脑海：漫天黄沙里，他挥刀要劈向背叛队伍的弟兄，最终却只是划破了对方的衣袖。就是那迟疑的一瞬，身后的冷箭射中了他的肩胛，留下一道至今仍在阴雨天作痛的疤痕。
“那是两码事！”他低吼一声，再次挥刀上前。刀风裹挟着怒意，却比刚才更乱了章法。苏璃月的折扇像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吐信，点向他手腕的麻筋；时而如蝴蝶穿花，在刀影中穿梭，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
破庙里的香案被刀风劈得木屑纷飞，供桌上的瓷碗摔在地上，碎片溅到苏璃月脚边。她脚步轻点，踩着碎片旋身，折扇突然横向甩出，“啪”地打在黑衣人握刀的手背。这一下比刚才重了些，黑衣人痛呼一声，短刀终于脱手，“当啷”落在地上，插进青砖的缝隙里。
破庙的梁上蛛网被刀风震得簌簌作响，香案断裂的木茬混着香灰漫天飞。苏璃月避开飞溅的瓷碗碎片，脚踝在碎瓷上轻点，身形如惊鸿掠起，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骨边缘泛着冷光。
“啪！”扇面精准抽在黑衣人手背，力道带着旋劲。黑衣人只觉手背像被烙铁烫过，短刀脱手时，刀柄撞在供桌角，发出刺耳的金属颤音，最终斜斜插进青砖缝，半截刀刃还在嗡鸣震颤。
苏璃月落地时，裙角扫过地上的香灰，留下一道浅灰痕迹。她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泛白，却挺直脊背看向捂着手背龇牙咧嘴的黑衣人，扇尖指向那把插在砖缝里的短刀：“偷抢拐骗之辈，也配用刀？”
香案后的神像被震得摇摇欲坠，半边脸蒙着灰，仿佛在冷眼旁观。地上的瓷碗碎片映出苏璃月的影子，她折扇轻摇，带起的风卷起几片香灰，落在黑衣人的鞋面上——那是他刚才踩碎供果时沾上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