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视线落在瑟瑟发抖的张礼新身上,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工厂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谁敢再让烟囱冒烟,杨有德就是他的下场。”
“听明白了吗?”
张礼新哪敢说半个不字,如同捣蒜般拼命点头,裤裆处已经湿了一片,腥臊味弥漫开来。
恐惧,是此刻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绪。
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李凡不再理会瘫软如泥的张礼新,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陈士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和一片狼藉,又看了看李凡平静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默默跟了上去。
……
回到陈士兴那破败的小院,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李凡随意地坐在院角的石磨上,陈士兴则靠在门框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陈士兴才抬起头,脸上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一丝挣扎。
“你……你真是医门的人?”
他看着李凡,像是在确认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医门的人,不都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吗?”
“你怎么……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陈士兴想不通,那杀伐果断的模样,与他认知中的医者形象,相去甚远。
李凡扯了扯嘴角。
“我是医门的人,但不是坐在医馆里等病人上门的郎中。”
他顿了顿,看向陈士兴。
“至于救死扶伤,也要看救的是什么人。”
“昨天那些村民,你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们又是怎么对你的?”
“你差点为了他们把命搭进去,换来的却是驱赶和唾骂。”
“这种忘恩负义,跟农夫救了蛇反被咬一口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人,不救也罢。”
陈士兴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又换了个问题,语气依旧带着不解。
“那……那你杀人……杀杨有德……”
“为何如此干脆?”
李凡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像杨有德那种人,为了钱,拿无数人的性命当儿戏,草菅人命,视若平常。”
“这种人渣,留着他,只会让他去祸害更多无辜的人。”
“你说,该不该杀?”
陈士兴再次沉默了。
道理他似乎懂,但情感上,他还是难以接受这种直接剥夺他人性命的方式。
他摇了摇头,眼神复杂。
“我还是觉得……你不太像医门的人。”
李凡不置可否。
“晚上怎么睡?”
他岔开了话题。
陈士兴指了指里屋:
“我睡里面,你自己找地方。”
李凡往里屋瞅了一眼,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混杂着汗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
“算了,我睡外面沙发吧。”
他打量了一下院子和屋里的环境,忍不住说道。
“你这地方也该收拾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味道也大。”
“真要是有哪个女人不开眼看上你,走到门口闻到这味儿,怕是扭头就跑了。”
陈士兴脖子一梗,哼了一声。
“我这破地方,哪会有女人来?”
“真要有,我就是用舌头舔,也得把这屋子舔干净!”
……
第二天一早。
李凡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丽娟?
她来干什么?
今天的赵丽娟,似乎和昨天有些不一样。
没有了那种刻意的谄媚和讨好,反而多了几分局促和……打量的意味?
她的视线快速扫过院子,最后落在躺在破沙发上的李凡身上,微微一愣,随即移开。
“陈大哥在家吗?”
她轻声问道。
李凡坐起身:
“在里面睡觉呢。”
他扬声喊道:
“陈士兴!醒醒!有美女找!”
里屋传来陈士兴迷迷糊糊的声音:
“滚蛋!大清早的别他娘的骗我……”
话音未落,赵丽娟已经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下一秒,一股浓烈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鼻子。
屋里的景象更是让她眉头紧锁。
“哎呀!丽娟?你怎么来了?”
陈士兴看到进来的人是赵丽娟,瞬间清醒,噌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脸涨得通红。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床铺,又想去扫地,结果碰倒了桌上的空酒瓶,发出一阵叮当乱响。
“我……我这……有点乱,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
陈士兴慌得语无伦次。
赵丽娟看着他笨拙而慌乱的样子,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掩饰过去,脸上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陈大哥,你别忙活了,我不渴。”
她顿了顿,似乎在鼓起勇气。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点事。”
陈士兴停下动作,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什么事?”
赵丽娟垂下眼帘,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家里人……催我结婚了。”
“你也知道,我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想找个知根知底,靠得住的人。”
她抬起头,看向陈士兴,目光似乎真诚了几分。
“这几年,你帮了我不少忙,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心里都记着呢。”
“你人老实,心眼好,又有本事……比外面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强多了。”
陈士兴听得心跳加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丽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陈大哥,你……你想不想跟我处对象试试?”
“轰!”
陈士兴感觉自己的脑子炸开了,整个人都懵了,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丽娟见他不说话,心里一沉,试探着问:
“你……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陈士兴猛地回过神,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丽娟!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你好!我挣钱都给你!什么都听你的!”
他语无伦次地许下承诺,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赵丽娟看着他激动兴奋的样子,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五味杂陈。
这些年,她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却不过是西仓那个东瀛人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
他何时将自己当成过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
用完她的身体,满足他的欲望,然后便弃之如敝履。
一丝苦涩和屈辱涌上心头,却被她强行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