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往事如烟1
谢四开始以一种奇特的旁观者角度，阅览起了谢思的过往。
谢思原本只是个过着牛马生活的苦力丫鬟，在麻木的每一日中苟延残喘。
活下去是她此生的唯一目标。至于活下去为了什么？她不知道。
忽然有一天，谢思在懵懵懂懂之间，就被黄老爷以十五两的价格转手卖给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徐林公子当贴身侍女。
谢思跟着徐公子离开黄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是全府上下最后一个得知这笔交易的人。
说到徐公子，谢思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傻钱多。
自己不过一个粗使丫头，市面上撑死只值个三四两。黄老爷敢要价十五两已经是极其厚颜无耻的行径。本地世家大族府里那些貌美如花的丫鬟们，也不过就是这个价。
谢思完全不理解，徐公子怎么就舍得浪费十五两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好似如获至宝。
不过这十五两也只是徐公子浪费的开始罢了，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在谢思身上浪费的钱只多不少。
又是帮她调理好营养不良的贫瘠身体，又是为她购置得体妥帖的衣服，还耗费心力地教会她学这学那。
谢思实在不好意思再称自家公子是人傻钱多，而是换了个说法。
“公子真是个好人！”
可谢思不理解，她每次这样称赞公子的时候，公子的嘴角似乎都有些抽搐。
谢思对于徐公子的第二印象就是怪。
徐公子80%的发言，谢思都难以理解。
并不是读书人文绉绉拽文时的那种听不懂，而是句子里的每个名词、动词，她都听不懂。越是没有外人的场合，越是自言自语的时候，公子的发言就越是让人难以理解、不知所云。
就比如公子总喜欢说典、急、孝、乐、蚌、赢、寄。可当谢思学着他的样子说出这些词的时候，又会他被捂嘴，以势压人地禁止她对自己说这些词，只允许说喵。
每到此时，谢思只能在心里暗啐一句“双标狗”，面上还要笑嘻嘻地回一句“知道了喵”。
谢思更不理解自家公子的脑回路，她时不时怀疑自己和公子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的暴论让谢思不仅仅是觉得离经叛道，更是觉得“变态”。
这不能怪谢思，徐林这样的人物放在原本的世界里，也属于是抽象的那一批。
其实谢思也搞不懂公子每天都在忙些什么。不读书不种田，整天捣鼓他那些破逼仪器，研究他那些破逼典籍。
不过谢思既不关心，也不在乎，谁让她只是个会说“好的喵”的小侍女呢？
不过在徐公子的身边，既没有繁琐的规矩束缚，也没有沉重的劳动消磨。谢思每日的工作也就是准备一日三餐，其余时刻当好一个小跟班，说些什么“主任最棒了喵”、“最喜欢主任了喵”的怪话提供点情绪价值罢了。
看在如此优渥的条件份上，谢思觉得，就这样陪公子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喵~
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成为了彼此最亲密、信任的对象。
谢思逐渐不满足于被动地完成分内之职，而是真心地想让自家公子开心。她主动地做起服侍的工作，甚至是羞耻地爬上他的床，声称暖床也是贴身丫鬟的职责之一。
好景不长，平静的生活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千里烟波何处认吾，万家灯火无人识我。”
那一夜的徐林孤独遥望着江州城内的万家灯火，忽然变得惆怅哀伤起来，让一旁跟着的谢思，小心脏莫名一揪。
“公子不是还有不少的同乡和同僚吗，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尤其是千知姐和白姐姐，她们和公子不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吗？”
谢思的这句安慰，仅仅换来了徐林的苦涩一笑。
她有些不知所措，可还是大着胆子说出了心里话。
“公子还有我呢。我会在每一夜都给公子留灯的！”
谢思鼓起勇气郑重其事的突然告白，似乎真的打动了徐林。他愣怔地盯着谢思看了半晌，直到盯得她羞涩地低下了头，才犹豫地开口说道：
“谢思，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了，公子。我对你可是绝对的忠诚。”
“世上哪有绝对的忠诚，只有永恒的利益……算了，那你听好了。”
徐林郑重地握住了谢思的肩膀，严肃地对她说道：“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谢思笑了笑：“公子，这个我早猜到了。”
徐林似是有些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哎，算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听好了。
小白，她背叛了我。她是教会派来监视我的守卫，她是我们的敌人，整个教会都是我们的敌人。”
谢思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公子！我早就跟你说了，白婊不是什么好人。你早就该听我的话，离她远一点了……”
谢思早就对这个自持青梅身份，表面扮得温柔贤淑，暗地里却欺压恐吓自己的坏女人有意见了。
谢思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公子一把捂住了嘴。
“你先消停一下。我以后需要你的帮助，接下来按我的吩咐去做。”
谢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仍旧扮演着一个有些怠惰的摸鱼小侍女，配合起徐林与他明面上的青梅竹马白婊周旋了起来。
谢思在每个晚上与徐林对账，帮他回忆起一些莫名遗失的关键性记忆。
每当徐林偷偷外出的时候，谢思都要帮着掩饰行踪。
谢思甚至主动提出想成为被采补的对象，就为了帮公子精进些许实力。她其实早就知道了，公子买她回来就是看中了她的阴性体质。
为了变强，为了有能力摆脱教会的控制，徐林变得越来越忙，忙到和谢思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看着徐林一日日神经紧绷，为了摆脱白婊的控制变得焦头烂额，谢四也变得忧虑了起来。
人都是贪心的，谢思也不例外。她想要帮助公子更多，更多更多。
可是随着徐林在炼体武道一途上越走越远，谢思自觉能给他提供的帮助也越来越少。
虽然她也有试着接受千知姐的指导进行修炼，可她精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太慢，完全不可能追上徐林的脚步。
至于徐林在外遭遇的麻烦，或者是修炼上遇到的瓶颈，她无力解决，仅仅只能扮演一个听众，还是一个听不太懂、尽力在理解的听众。
深深的无力感涌遍谢思的全身。
每当午夜梦回，看着身旁之人的睡颜，谢思都不禁怀疑，自己莫不是只有个睡觉的作用？
那和一个会自动清洁的斐济杯到底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感觉是自卑。
事实上，徐林的生命中也曾经有过一个无比重要的女人，而现在谢思完全做到了她曾经做到的事，成为了徐林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人。
徐林生命中第一重要的女人当然是他的老妈，而谢思是可以成为他母亲的女人。
你可真是贪得无厌。
对于徐林而言，谢思就像母亲一样无私地爱着他，任劳任怨地每日为他洗衣做饭。
即使不能为自己的事业提供任何帮助，只能默默地聆听着瞎操心，谁又会忍心责怪自己的老妈呢？
对于谢思，徐林也是这般感激的态度。只可惜敏感自卑的谢思未能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