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九月的孔鸟市被一片不寻常的白色覆盖,这座南方城市在丧尸的阴影下显得格外凄凉。
街道上,废弃的车辆和建筑被积雪掩埋,偶尔有几只丧尸在雪地中蹒跚而行,仿佛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居民。
在一栋废弃公寓的阴暗角落,房间内昏暗无光,仅有的几缕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勉强挤进来,却不足以驱散室内的阴冷和压抑。
付北然坐在房间的一角,他的身形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独。
他的下巴上,胡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乱糟糟的,与他二十多岁的年纪极不相符。
那未经修饰的胡茬,像是岁月在他脸上刻画的沧桑痕迹,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
地上散落着一堆空酒瓶,它们东倒西歪,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付北然的落魄和绝望。
酒液早已干涸,留下的只有那些空荡荡的容器,它们见证了他无数个不眠之夜,见证了他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的徒劳。
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与尘土和腐朽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
付北然对此似乎已经麻木,他不再关心这些细节,他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酒精和无尽的黑暗。
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打破了房间的沉寂。付北然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闪烁的屏幕上。
他的眼神空洞,直到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推送打破了他的沉思。
中央与尸王联盟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各个幸存者基地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付北然的眉头微皱,试图理解中央的意图。
“难道他们是打算借助尸王的力量,去统一那些分裂的城市和势力?”
他自言自语,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继续刷新着新闻,突然,一条新的消息让他的眼睛骤然亮起。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猩红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青年照片,那是一张他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是他,真的是他……”付北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记得纪木那天晚上在矿场自爆的场景,纪木的死是他亲眼所见,而这段时间以来,他用龟甲铜钱卜算的结果也一直是死卦,表明纪木已无生还可能。
但屏幕上的青年,那鲜活的面容,那熟悉的微笑,却又让他心生疑惑又惊喜。
“只是长得像吗……还是……”付北然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通知布告上,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布告上写着中央新任领导首席纪兰即将接回儿子,而那青年的照片下,清晰地写着两个字——纪木。
付北然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动,他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纪木真的还活着,还是中央为了某种目的而制造的假象。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酒精的余韵还在他的体内肆虐,但他的意志却异常坚定。他踩过那些空酒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就像是他破碎的过去在这一刻被彻底抛弃。
付北然走到窗边,用力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和飘落的雪花涌入这个封闭的空间。
冷空气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但也让他的脸颊感到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让那冰冷的空气充满他的肺部,仿佛这样可以洗去他体内的酒精和心中的迷茫。
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被雪覆盖的城市,那座曾经繁华,现在却死寂的孔鸟市。
他想起了纪木自爆的那一刻,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勇气,而他,却只能在远处无力地看着。
现在,纪木可能还活着的消息给了他新的希望,也给了他新的责任。
他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他要找到纪木,要向他道歉,要弥补过去的错误。
他要让纪木知道,他付北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付北然转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装备。
他捡起地上的背包,将一些必需品塞进去,包括一些干粮、水、急救包和一把锋利的刀。
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穿上一件厚重的外套,戴上帽子和手套,准备迎接外面的风雪。
付北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昏暗的房间,那个曾经是他的避风港,现在却成了他要逃离的牢笼。
他站起身,走出了公寓,雪花如同羽毛般轻盈地落在付北然的肩头,他站在公寓的门口,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刺骨的寒意让他的头疼得更加剧烈。
自从纪木自爆后,他的生活仿佛被撕裂,他和妹妹付念怡的关系也随之破裂。
付念怡选择留在了A市,而他拖着一副残躯,跋山涉水来到了南方的孔鸟市,这座早已被死亡笼罩的城市。
他记得自己刚到孔鸟市时,这座城市就已经是一片废墟,和现在一样,死寂沉沉。
他曾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冻死,心中甚至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但命运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前段时间,他突然陷入了深度昏迷,他的精神体在那一刻被撕扯成两半,他不确定那是梦境还是幻境,但他再次遇到了纪木。
在那些模糊不清的幻境里,他又一次伤害了纪木,不知悔改,肆无忌惮。
他曾以为那只是梦,所以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情感。如果早知道那不是梦,而是纪木真的在陪伴他,他绝不会那样对待他。
付北然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他意识到,无论是闻深还是陆盛消,这两个身份背后都是他,付北然。
“真该死……”他低声咒骂自己,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悔恨。
付北然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雪地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找到纪木,必须向他道歉,必须弥补过去的错误。
“你快回中央了吗……”
他目光迷茫,雪花继续飘落,覆盖了他走过的足迹,仿佛要抹去他所有的过去。
但有些错误,是时间也无法抹去的。
付北然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纪木,无论他现在身在何方,无论他是否还活着。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他必须去做的事情。
……
尸王的呼吸声沉重而有规律,表明它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楚承禹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确定尸王不会醒来,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半靠在床边,动作轻盈得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房间虽然简陋,但却被尸王打理得相对舒适。
在这个荒废的死城中,尸王总能为他找来最好的东西,哪怕是一瓶干净的水,或是一张还算柔软的床铺。
房间幽暗,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破碎的窗户中透进来,映照在他灰蓝色的眼眸中,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姐姐,你的消息无误吧?】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虚幻的滴滴声,像是心率监测器的规律跳动,这声音在幽黑悠长的房间内回荡。
紧接着,清冷女音从脑海中传来。
【没错,我监测到了付北然的位置正在从南方的孔鸟市往北方移动。】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仿佛就在楚承禹耳边响起。
下一秒,几面浅蓝色的半透明电子光屏仿佛从虚空中撕裂而出,它们悬浮在他面前,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为幽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未来科技的冷冽气息。
光屏上的数据和代码如同瀑布般流淌,密密麻麻的字符和数字在光屏上快速刷新,显示着复杂的信息流。
这些数据流中,有的监控着城市的安全状况,还有的则是实时更新的丧尸群流动实况。
然而,最吸引楚承禹注意的,是其中一个光屏上显示的电子地图。
这张地图上,城市的轮廓被简化为线条和色块,而地图的中心,一个醒目的红点正以缓慢的速度向北移动。
这个红点,就是付北然,他的每一个动作,步伐,都被高精度的系统精准捕捉并实时显示。
楚承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红点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对付北然的存活并不感到意外,但同时也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果然还活着……】
青年低声自语,语气中既有嘲讽,也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好奇。
【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打算北移。】
楚承禹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内回响,寻找答案。他的目光在光屏上的数据间游走,试图从中寻找线索。
手指轻轻触摸着光屏,那些数据和代码随着他的触摸而变化,显示出更多的细节。
楚承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似乎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在这个荒废的死城中,信息就是力量,而他正掌握着这份力量。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凝固,清冷女音的沉默仿佛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冰冷的轨迹。
楚承禹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些悬浮的电子光屏上,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床边,等待着清冷女音的下一句话。
终于,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
【估计是偶然得到了你的消息,也把你当成了纪木。】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楚承禹心中的涟漪。
楚承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付北然可能正朝着他的方向前进,而这个误会,将成为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清冷女音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那两个任务目标居然是付北然的精神体分支。】
【闻深和陆盛消?】
楚承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他的笑声沙哑而阴冷,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低语。
【那不是很好吗?他虐纪木,我虐他,还是双倍的……这波我血赚。】
楚承禹的手指在光屏上滑动,随着他的动作,数据链从浅蓝色的电子光屏中如同流水般涌出,在空中交织旋转,绕着楚承禹的身体开始环绕。
这些数据链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将他的身影映衬得更加神秘莫测。
楚承禹的灰蓝色眼眸在这一刻黯淡下来,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他调出了那两个精神体分支的详细信息,以及付北然的所有资料。数据链在他的周围舞动,像是在为他提供保护,又像是在等待他的指令。
光屏上,一行行代码和数据迅速滚动,显示出付北然的行踪、习惯、弱点,以及那两个精神体分支的详细情况。
这些信息对于楚承禹来说,就像是战场上的地图,每一条信息都可能成为他制胜的关键。
他的目光在光屏上飞快地扫过,寻找着可能的线索和机会。
楚承禹需要了解付北然的每一个细节,以便制定出完美的计划。
青年的手指在光屏上轻轻一点,选中了一段特定的数据。
立刻,那一段数据链变得更加明亮,它们在空中展开,形成了一个三维的模型,详细地展示了付北然的精神体分支与他本人之间的联系。
他仔细观察着这个模型,试图从中找出弱点。他知道,精神体分支是付北然精神力量的延伸,如果能够控制或者破坏这些分支,对付北然的精神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楚承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已经找到了一些可能的切入点。
他开始在光屏上快速地输入指令,制定出一系列的行动计划。手指在光屏上舞动,每一次触摸都伴随着数据链的闪烁和变化。
幽暗的房间内,仅有的光线来自于楚承禹面前那些浮动的浅蓝色光屏,它们散发出的冷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
清冷女音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些光屏,注视着楚承禹的每一个动作,她虽然无形,但在房间里却无处不在。
【其实付北然的分支对你的所作所为,左右不过是任务的硬性要求,他本人与你并无个人恩怨,为什么你知道他尚存的消息后,这么执着于对付他?】
楚承禹的手指在光屏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他抬头,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尽管眼神含笑,但灰蓝色的瞳孔中却掩盖了所有的温情。
【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楚承禹的嘴唇微薄,泛着不健康的青色,显得有些病态。
【况且……既然我借用了原主的身体,自然要代他清理这些渣滓。】
他的手指重新回到光屏上,继续输入指令。每一次轻触都伴随着光屏的闪烁,仿佛意志正在通过这些数据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