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悬挂在房屋一角的装饰微笑面具忽然从冰冷的死物变为了活着的诡物。
透明悬浮的面板上浮现的红色字幕就是活过来的面具空凹眼窝里溢出的诡谲红光。
月见瞳看着演都不演的系统面板，忽然笑了声，“不装了？”
“那就谈谈吧。”
她蓦地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系统面板：
“七年了。”
“你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嗯...死着活过来的？】
“别装傻，你知道我现在不满的是复活进度太慢的事。”月见瞳直白地道。
【诶~您早说是不满意这个嘛。】系统虚伪地“说道”，面前的红色发光字体一阵变幻。
【如果您不满意当前进度的话，我有一计！】
红色的文字隐隐透出一种溢出屏幕的搞事兴奋感。
【既然您已经玩腻了现在这种单调的模式，那不如我向上面反馈一下您的想法，您直接跟我的上司对接如何？】
不等月见瞳回话，红色的字迹瞬间消散成雾，一副迫不及待丢开担子开溜的模样。
...人机转“人工”了是吧。
月见瞳微微一顿，下一秒便看见空白的透明面板上，缓缓浮现出了一行黑色的文字。
【夜安，尊敬的‘玩家’】
扭曲而优雅的黑色哥特字体古老而危险，像是有另一位不可名状的存在正通过系统这个媒介注视过来。
月见瞳的眼睛隐隐发烫，有些轻微的不适，但并不痛。
【关于复活协议，我们认可您的部分诉求，愿意依照您诉求更改接下来的游戏模式】
【人类的七年时间对我们而言太过短暂，没想到反过来给您增添了如此不愉快的体验】
【请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出乎意料的好沟通。
月见瞳感觉现在正在和她对话的存在，不像是该被挂路灯的黑心老板，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位...温厚的长辈？
怎么，给她遇上真“慈善家”了不成？
她压下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摇头：“没有了。”
她的根本目的已经达成。
其他的...不确定，再看看。
【好的。您是我们尊贵的‘唯一玩家’，我们很重视您的每一个诉求和游戏体验】
【依照您的诉求，接下来我们会调整游戏模式，还请您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很快就会为您呈现新的内容】
黑色的哥特字迹漾开最后的涟漪：
【祝您，玩得开心】
如同一位谦和有礼的贵族离席前的优雅致礼。
而重新接管过面板权限的系统更像是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笑嘻嘻又贱嗖嗖地问她交流感受：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虽然我们有自己的事业，但我们对你可是真心的喔（比心）】
月见瞳移开视线。
透明面板上的几行文字凝滞一瞬后消散，变幻出一个红色小丑哭泣的表情包。
童趣挂钟上敛翅的夜莺雕像无声注视着房间内和系统唱反调的庄园主，小小的豆豆眼里莫名透出一种诡异的包容与温和。
......
另一边的客房内，记忆替换编造到克罗顿酒店的心理学家注视着苏格兰空洞的瞳孔，指尖轻轻摩挲了下铁哨的哨身。
【心理学家：小瞳，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苏格兰在克洛顿酒店里和囚徒他们并肩作战的记忆，还需要全部替换吗？】
【本体：按照b计划，保留吧。我这边沟通很顺利，对了，记得把治愈镇静剂的记忆模糊下。】
【心理学家：了解。】
余光瞥过在她身后当影子的病患，心理学家微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将本该彻底粉碎的记忆果实注入伪造的味道，裹上一层虚假的糖衣。
这信息差，可是个好东西...
旁边默不作声看着心理学家替换苏格兰记忆的医生突然上前按住她的肩：“你怎么改主意让苏格兰保留关于邪神降临的记忆了？”
“这才是最优解。”心理学家笑吟吟的说道，“本质上我们也算是同一个人，你应该能猜到本体的真正用意吧。”
医生沉默片刻，叹息地放下手：“好吧，我确实能猜到，只是我还是有点讨厌麻烦而已。”
“事实上我们已经占很大便宜了，这点小麻烦还是忍忍吧。”心理学家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颌示意，“毕竟囚徒现在的精神状态就是布满了裂痕的瓷器，再抽走一块重要的支撑部位碎片的话...”
“你也不想才重获自由的、孤独又可怜的囚徒被自己认可的‘朋友’所遗忘吧。”
“而我们，虽然只是灵魂碎片，但某种程度上，碎片的精神状态也是会间接影响到本体的精神状态。”
“另外，我觉得红方这边，目前需要一个能够建立起关系的媒介以及钓着对方上钩的饵。”
“我看囚徒就很合适成为这个让红方有所顾忌的饵。”
医生陷入沉思：“可是只有囚徒一个饵，份量不够吧。苏格兰一个人代表不了整个红方的态度。”
“但是能拿捏住公安这边的大部分态度。”心理学家温和地说道：“众所周知，拿5-4=0里的‘4’钓波本的话，都是一钓一个准。”
“我们为了让‘4’里面最重要的诸伏景光活下来，可是牺牲了三个人，又差点赔上第四个人。如此沉重的救命之恩，是苏格兰睡觉都没法把两只眼睛闭全的程度，他不可能不放心上。”
“只要苏格兰放在心上了，就代表着现在的公安情报组头子波本也会放在心上。这关联不就有了吗？”
连坐也是联！
医生：“。”
事实上，上场“夺宝游戏”其实也多亏了苏格兰的拼命牵制和及时捞人，才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最后让囚徒能有力气找到地窖。
按理说，其实他们应该算是和苏格兰扯平了。
不过...
蒜了，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让他们反套个救命之恩道德绑架一下咋了？
退一万步讲，他们难道就没有获得好处吗？
他们都给出重要的情报了诶。
不全的重要情报也是重要情报嘛。你就说你们拿没拿到心心念念的重要情报吧。
于是，医生看着苏格兰的目光渐渐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