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倒满了石桌的凹陷处，小血池里一条用于生物炼金的血齿脊蛇盘曲着享受鲜血的滋味。
永夜大公伸手抓住了血齿脊蛇的要害，可怜的蛇只能张开遍布三圈细碎利齿的口，发出求饶的无力嘶鸣。
这种可怕的怪物在平时足以用它那利齿咬碎矿坑里的金属矿石，而且胃里的消化液也能将各种金属消化，是极为恐怖的生物。
在血族的社会里，唯有技艺高超的炼金大师能巧妙地用草药和手法让血齿脊蛇配合地吐出整块金属，这正是血族的生物炼金术基础。
“真是不知足的小东西，竟敢朝着喂养你的主子龇牙。”
瓦莱里娅站在数面悬在墙上的镜面聚集的光里，这是永夜公族对任务失败者的一种羞辱，让其难堪的脸色在上位者眼里尽数展露。
卑微的目光紧盯着地面，瓦莱里娅唯有用沉默忍受来自大公的责难。
“瓦莱里娅，在我族近百年新生的后代里你是最杰出的那个，因此我容忍了你对不切实际的自由和美好的向往。
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去敷衍长老们对于我偏爱的埋怨。”
血齿脊蛇的蛇头被扯了下来，挣扎的蛇身唯有无力地扭动着，血液顺着伤口滴落大地，将它往日在血池里享受的一切尽数归还。
永夜大公欣赏着瓦莱里娅颤抖的模样，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他喜欢这样的破坏，若不是这位子嗣因其天赋和美貌有着更优秀的价值，永夜大公不介意在这时像杀蛇一般慢慢摧毁眼前这位子嗣的骄傲。
将蛇头扔到瓦莱里娅脚边，永夜大公把蛇身的血倒进口中。
“失败是不能容忍的，现在两个选择，算是我对你最后的偏爱。
绯红帷幕还是黑荆棘？”
瓦莱里娅无力地跪了下来，她知道自身的命运在此刻已经注定，一切都滑向了早已安排好的落幕。
绯红帷幕的选择即莉莉丝的孪生弟弟，这也是那个绯红帷幕的莉莉丝男爵一直瓦莱里娅纠缠的缘故，她在用刻意施压的方式展示自身的力量，这是血族常用的追求之法。
只是瓦莱里娅对此一直都很厌恶，她思索着另一个选择的可能，黑荆棘。
血族五大公族秉性各有不同，其中鲜血能力为音波的夜曲公族尤爱艺术和音乐，家族内部等级森严之余还有繁杂的礼仪，不少嫁入的异族子嗣都因不适应礼仪而在最初的一二十年里备受折磨。
血月公族留下来的资料不多，唯有其不知为何的傲慢在各族间流传至今，只是和瓦莱里娅的接触有很大差异，她并不认为唐恩是傲慢的血族。
永夜公族则是以阴影刺杀为傲，推崇完美主义，对失败者绝不容忍。
绯红帷幕公族则是因其侵蚀血族的绯烟而导致族民急剧占有欲，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依附关系在以血统为等级划分标准的血族内部都是极为出名的。
一想到这里瓦莱里娅就绝了选择绯红帷幕的可怕想法，只要她一进入那个血族，接下来的岁月里都得成为莉莉丝的玩物。
可是黑荆棘血族又太过神秘，这个和黑荆棘达成共生关系的血族推崇自然生活，其公族领地隐藏在一片原始狂野的丛林深处。
未知总是危险的，瓦莱里娅只觉得自己是在选择刑具，而不是互换真血的伴侣。
“想好了吗？”
一句轻声的询问立刻压垮了瓦莱里娅艰难挣扎的思绪，她颓丧地低下头。
“黑荆棘。”
“自然与荒野确实是适合自由灵魂栖息的领地。”
轻佻的话语里不乏讥讽之意，可瓦莱里娅只能勉强维持感激的笑容。
永夜大公从血池里舀出一碗血，以极为精细的操纵于地面绘制出血纹。
回响的光芒于血纹上亮起，燃烧的鲜血之上升起一道骨头垒砌的门扉，随后披着藤衣的黑荆棘大公大笑着从门里走出。
“我亲爱的盟友，很高兴你选择了我们。”
永夜大公微笑地起身迎接，“这次我给的可是族里最优秀的新血。”
一条遍布荆棘的黑色藤条从血管里冒出，勾起了瓦莱里娅低下去的脑袋。
“美丽的容貌，我看了都觉得可惜。”
“那座血矿？”
黑荆棘大公指着还未关闭的门扉，“稍等，我给你带了一份更大的礼物。”
永夜大公克制住不悦的情绪，他可是付出了家族最优秀的新血，这个黑荆棘老鬼居然连座血矿都不能果断答应。
“唐恩·血月参见大公。”
瓦莱里娅不敢置信地看着俯身行礼的唐恩，一如永夜大公般露出满意的微笑。
一下子把血矿的事情抛到脑后，永夜大公化作血雾，下一步出现在唐恩面前，指尖划破了唐恩心脏处的皮肤，引出了一滴真血。
愉悦且满足的叹息，永夜大公看向黑荆棘大公。
“是月的味道，这是你从哪里抓来的？”
“抓来？不不不，这位是当下的血月大公，你看这是祖地那群老不死的认证。”
祖地，血族的源头，昔日角民王国的国度。
当血族活过一千年后都会进入祖地沉睡，依靠公族议会举行的祖祭仪式来延续残缺的生命，直至体内的真血已变得混杂污秽，最后才不甘地死去。
五大公族的上层没有不嫉恨那些老家伙的，毕竟每个血族都曾在漫长岁月里受过他们的蹂躏，但没有血族上层敢轻视他们。
岁月即秘密，而秘密乃是最可怕的利刃。
永夜大公接过那张祖地血契认证的大公之书，眼里满是笑意的同时不乏一丝对瓦莱里娅的不满，这本来应该算是他的。
“大公，真是位年轻的大公。”
唐恩低头顺从道：“今后还要请两位大公指点，我族一定配合。”
“你族？”
黑荆棘大公挽住唐恩的肩膀，看似不经意间挡住了永夜大公的威压。
“祖地特意安排了一位当年还幸存的血月公族长老出来侍奉这位新大公，在那位长老的安排下，血月一族很多沉睡的族民都被唤醒，如今血月公族现在我族那里定居了。”
永夜大公微笑地扶起瓦莱里娅，一把推到唐恩的怀里，随后取出一把刺剑。
“这把刺剑叫月之誓言，还是你族一位女子爵嫁入我族时的礼品，如今由我族男爵瓦莱里娅带回。
瓦莱里娅男爵的领地乃是邻近黑荆棘一族的葬风谷地，今后便是血月一族的了。”
唐恩面对着美人、领地和武器，一脸笑容地统统选择了收下。
两位大公亦是全程笑脸，但在谈到关键的时候将唐恩和瓦莱里娅安排了出去，显然他们将利用血月公族归来的这一时机从其他两个公族手上夺走更多的利益，至于打发唐恩的那些相比接下来要到手的就算不得什么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