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的事儿有啥好讲的?”金茂却不想说。
刘根来正琢磨着怎么让金茂讲,坐在他怀里的女儿忽然一抬头,“爹,我想听打仗的故事。”
小姑娘六七岁的样子,应该还没上学。
“囡囡想听,爹就给你讲。”金茂口风立马变了,“当年,在半岛打仗的时候,洋鬼子可坏了……”
不是吧!
徒弟和女儿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师傅你个不苟言笑的人居然也是个女儿奴!
刘根来嘴角都快撇到耳朵根儿了。
仔细打量了师傅的女儿几眼,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像师娘,又看了看师傅的三四岁的小儿子,发现他长得更像师傅。
疼女儿超过了疼儿子,师傅对师娘的感情还真是挺深。
爹哄女儿,讲的故事重点自然不是那些打打杀杀,两个孩子都听的聚精会神,刘根来却有点索然无味。
反正师傅也没心思搭理他,刘根来索性不看他哄孩子,下地去了灶膛间给师娘帮忙。
唐雨已经系上了围裙正在炒菜,不知道是手艺本来就好,还是自家男人的徒弟来了格外用心,光闻着味儿就挺香。
“你怎么出来了?这儿油烟大,赶紧回去。”
“没事儿,我在家也经常炒菜,师娘的手艺真不错,我师傅有口福了。”刘根来的嘴向来很甜。
“你不嫌就好。”唐雨笑得一脸灿烂,刚把菜盛出来,院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小护士。
“唐主任,急诊室来了个骨折病人,腿被炸山的石头砸断了,骨刺都扎出来了,急诊大夫处理不了,院长让我来喊你。”
“我这就去。”唐雨一边解着围裙,一边冲刘根来苦笑着,“我还以为今天没事儿了,这又来事儿了,我得走了,你下次再来,师娘好好给你炒几个菜。”
“救人要紧。”刘根来跟唐雨一块儿出了门,蹬开挎斗摩托骑了上去,“师娘,我送你。”
“也好。”唐雨没跟刘根来客气,放下自行车,坐上了挎斗。
刚开出去没多远,就追上了那个来报信的小护士,唐雨招呼了一声,“小赵,你也上来吧!”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刘根来身后,却不是跨坐,而是两腿并拢侧坐着,她没贴上刘根来,也没抱他的腰,两手死死抓着座椅下沿。
这年头的女孩还真是自重。
赶往区医院的路上,刘根来一直开的很稳,没急刹也没急转,半点没有占人家姑娘便宜的心思。
把唐雨和小护士送到医院,刘根来再回去的时候,却见金茂正在撅腚扒胯的炒着菜。
“师傅,还是我来吧,你炒的菜能吃吗?”刘根来有点不放心金茂的手艺。
话音刚落,师傅的女儿就接口道:“我爹做饭可好吃了,比我妈做的饭还好吃。”
“是吗?那哥哥可得好好尝尝。”刘根来笑着捏了捏小丫头的小脸儿。
女儿果然还是向着爹。
金茂也没多做,就炒了两个菜,等到动筷子的时候,刘根来才知道不是女儿向着爹,师傅的手艺真心不错。
师娘炒的菜只是闻着香,味道还真不如师傅炒的这俩菜。
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惊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宝藏男人?
“你师娘太忙,家里的饭一般都是我做,时间一长,手艺就练出来了。”金茂随口解释着。
刘根来点点头,暗暗琢磨着以后找对象可不能找外科大夫,搞不好,他也会成为跟师傅一样的家庭妇男。
吃完饭,金茂又跟刘根来聊起了派出所的事儿。
“吕梁调到了分局刑侦队,刑侦组缺了个人,你想去吗?”
“我可不去。”刘根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不去也好。”金茂显然早就料到了自家徒弟会这么说,并不意外,“去刑侦组这对齐大宝和于进喜两个人都是个机会,你觉得他俩谁去合适?”
刘根来想了想,“于进喜。”
“为啥?”
“大宝的师傅比进喜的师傅强一点。”
刘根来没直接说冯伟利误人子弟,于进喜跟他时间长了就废了,金茂应该能听得出来。
“你这个角度我倒是没想到。”金茂琢磨了一下,“我得跟老冯好好谈谈。”
金茂是组长,冯伟利归他管,冯伟利工作偷奸耍滑,很容易把徒弟带坏,金茂是该好好说说他。
“师傅,谁去刑侦组,你能说了算?”
“我又不是所长,哪儿说的了算?所长要是想从咱们组调人,我得知道推荐谁。”
“进喜要是去了刑侦组,咱们办公室还会来新人?”
“肯定要来,巡逻组也很重要,不能缺人。”金茂看着刘根来,“你这么问,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刘根来摇摇头。
办公室的几个人关系都挺融洽,他担心新来的人合不合群,要是不合群,那就糟心了。
“现在说这个还早,”金茂摆摆手,“进喜不一定想去刑侦组,老冯对他还是不错的,就是不教他上进。”
于进喜不想去刑侦组?
以前或许不想去,现在肯定想。
未来大舅子是干刑侦的,于进喜干了刑侦,不光跟未来大舅子更有共同语言,将来要是有机会,也更容易被提携。
从金茂家里出来的时候,唐雨还没回来,刘根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他哪儿都没去,直接回了干爹干妈家。
柳莲已经在准备晚饭了,石唐之跟往常一样,坐在餐桌旁陪她聊天。
刘根来拎着一麻袋吃的东西进门的时候,柳莲和石唐之没啥太大的反应,他们已经习惯这个干儿子每周回家都带菜回来了。
排气扇一开,厨房里的油烟味小了很多,就是爷儿俩抽的烟都飘到柳莲那儿去了。
今儿是周末,石蕾应该放假回家,这疯丫头不知道去哪儿玩了,直到柳莲把晚饭都做好了,才风风火火的回来。
等饭菜上了桌,四个人都坐下来的时候,石唐之让石蕾给刘根来倒了杯酒,还跟他碰了一下,把刘根来搞得一头雾水。
干爹这是打啥哑谜?
没事儿跟他喝什么酒,还搞得挺正式。
他哪里知道,石唐之让他喝酒,是因为顾局长的那通电话。
不是因为他审案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因为他知道培养自己的班底。
还没开始教他这些,他就已经开始做了。
这如何不让石唐之老怀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