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合作后。
禾煦就把顾今樾赶走了。
他忙了一整天，晚上又陪着喝了一桌酒，现在还没倒下全凭意志力撑着。
反锁上房门后。
禾煦走进卫生间脱了衣服打算洗澡，刚撩起衣服，忽地闻见了一股混杂在浓郁酒气里淡淡的香味。
他动作一顿。
这不是阿狗身上的香味。
那就说明是他自己的。
可他平常其实很少闻见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都是阿狗说他很香，而他同样觉得阿狗很香，还以为只有彼此能闻见，所以今天邢宴几次强调他是个omega时，理所当然认为是他自带的体香。
可也不至于香到把酒气盖过吧？
禾煦心里升起一丝怀疑，走到洗手台前背过身子，扭头朝着镜子仔仔细细盯着自己的后颈看。
镜中青年赤裸着上身，介于骨感与薄肌之间的后背光滑无瑕，除了腰间有几道红痕外，平日藏在衣领下的后颈一片白皙。但若是仔细盯着看，就会发现他后颈上有道浅浅的疤痕。
颜色很淡，几乎跟肤色融为一体。
那是原身小时候被强行摘除腺体的痕迹。
多年过去小得已经看不见了。
难道是错觉？
禾煦蹙眉，正想着也许自己多心了。
下一瞬，脑海里突然忆起原身“撒谎”二次分化为omega的真相。
原身自小被摘除腺体后，就对性别认知产生了障碍，因为父母喜欢Alpha，他就努力当自己是个Alpha。
明明是娇贵的omega，被摘除腺体后甚至比普通omega还要脆弱，却抢着干家里的脏活累活。他以为这样就能获得父母一丁点儿的喜欢，殊不知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被判了“死刑”……
误以为二次分化那天。
原身刚从训练室出来就晕倒了，被紧急送去医院后，医生单独找到他询问，是不是被摘除过腺体？
不等回答。
医生就告诉了他噩耗。
可能由于他小时候在诊所里做的手术并不规范，留下来了后遗症。
“你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会跟omega一样有发热期，但是不规律，并且由于你的腺体已经被摘除，信息素少得可怜，你无法闻到自己的信息素泄露，也无法被Alpha标记，更无法受孕，一旦处在发热期你会十分需要Alpha的信息素来安抚你……”
换句话说。
他成了会随意发热不自知的omega，还离不开Alpha的信息素。
这种打击对于原身来讲是致命的。
他在小时候渴望成为Alpha，获得父母喜欢，可在长大过程中逐渐意识到童年的自己遭受了什么后，心里早就扭曲了——不仅厌恶Alpha，更抗拒自己的omega身份。
他在选秀时就谎称自己是beta。
原以为逃离家庭就逃离了阴影，可现在告诉他，小时候造成的伤害还是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并且还会如影随形伴随着他的一生。
原身崩溃了。
等他回到跟靳则初的小家，却又意外听见靳则初母亲打来催促去相亲的电话，称对方是位跟靳则初信息素高度匹配的omega……
一个健全的omega。
这无意中深深刺痛了原身的心。
于是，他借由来势汹汹的发热期，抛弃自尊撒谎留下爱人，说自己二次分化为了omega。
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无数的谎来圆。
谎言多了，心就慌了，患得患失，猜疑敏感，最终结局是悲哀。
“草。”
原来真相是这样。
禾煦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骂人了。
最好别让他见到原身父母！不然见一次，就让他们也尝尝刀子捅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滋味。
冷静过后。
禾煦想到原着里的结局又疑惑了。
原身手里明明握着“离不开Alpha信息素”这张绝佳洗白牌，却始终没亮出来。得知被前任们联手报复后，竟然就那么干脆地自杀了。
这太奇怪了。
原身就是他留在小世界里陪伴阿狗的灵魂碎片，相当于失忆后成为原住民的他自己。
设身处地去想。
禾煦肯定不会这么做。
他只会像现在这样，故意承受前任的“报复”，越惨越好，然后静静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让他们还自己清白，心甘情愿走进他的渔网中。
毕竟当初被曝光“劈腿”分手后，他既不解释也不挽留，反而迅速无缝衔接下一任，根本原因就是离不开Alpha的信息素。在担心被前任报复的情况下，尽快找到能提供安抚信息素的Alpha，是他自保的唯一选择。
可原身攥着这张底牌，竟从未向外透露过。
更让禾煦疑惑的是，他闻不见信息素，但阿狗们身上的味道是相同的。
原身真的毫无察觉吗？
自幼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就算被曝光黑料，手里还握着“信息素紊乱症”这张底牌没用，就白白浪费，直接选择自杀了？
他当初能搭上靳则初，靠的就是耍心机。
这足以说明，原身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这样的人，明知会被前任报复，却还接连勾搭一个又一个Alpha，难道仅仅是因为感情里没有安全感，就不惜自毁？
这绝不可能。
尤其阿狗越多的世界，就意味着他留下来的灵魂碎片也更强大，更不会犯蠢。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腾。
禾煦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人。
你不惜自毁，到底是为了什么……
电光石火间，一个答案浮现出脑海——
是黑月光！
原身是为了成为黑月光，等待他的到来！
禾煦头皮微微发麻，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捋，突然福至心灵。
若真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他一遍遍来到小世界与阿狗相恋，又留下替身离开，除了不舍得看阿狗受苦外，这其实是他们里应外合的计划，目的是为了第二次到来时剿灭非法系统——
那原身或许在无尽轮回里觉醒了记忆，等着他来收尾，彻底解决非法系统。
虽然此刻2358不在身边，禾煦却莫名生出并肩作战的感觉。他揉了揉酸胀的后颈，转身重新望向镜中的自己，指尖温柔抚上镜中人的脸颊，勾唇笑道：
“放心……”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悲剧背后没有非法系统推波助澜，禾煦绝不相信。
虽然现在尚且不知它们藏在哪里。
但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猫捉老鼠的游戏，最有意思了。
今晚有人辗转反侧，有人彻夜难眠……
而禾煦一夜好眠。
隔天早上是被顾今樾叫醒的，他还带来了早餐。
禾煦毫不客气地坐下享用。
顾今樾坐在对面，看着他睡眼朦胧穿着酒店浴袍，毫不在乎形象的模样，喉结轻滚，终于是忍不住问出来：“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我？”
昨晚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可禾煦自然地就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不仅不害怕他，还完全将他归为了“朋友”的行列。
这种认知让人微妙的感觉到不爽。
因为某种意义上，意味着他没有魅力。
禾煦慢吞吞喝了口豆浆，佯装不知他的意思，“顾总好名声在外，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身边从不缺美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招招手，恐怕就有不少人想爬床。
没必要霸王硬上弓自找不快。
这话听起来还带着恭维。
但被发好人卡的顾今樾怎么听怎么不得劲，薄唇微动想解释什么。
禾煦唇角微不可察翘了下，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开口转移话题，“顾总，贴身秘书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看着他浑然不在乎的样子。
顾今樾喉头一梗，到嘴边的话咽下，也不好解释了。
对于他想说什么。
禾煦心里门清儿，虽然知道阿狗肯定不会背叛他，但是顾今樾的花花公子名声也绝不是空穴来风的，心里终归有些不舒服。
他不舒服。
阿狗也别想舒服。
禾煦就是这么想，也这么干了。
一起吃过早餐后，他们就出发去公司了。
禾煦还是很敬业的，特意换了身正式西装。只是他身段太好了，宽肩窄腰衬着两条笔直的长腿，穿起来像是模特一样吸睛。
三七分刘海露出英气逼人的眉眼，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一下添了几分职场精英的禁欲感。
顾今樾余光总忍不住瞟向他，手机忽然震了震。他扫了眼讯息，脚步猛地停下：“今晚有个宴会，你来当我的男伴吧？”
“对了——”
他刻意停顿，语气带着明知故问的笑意：
“你那几个前任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