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基地大部分区域已经静了下来。卫新坐在监控室内，双手轻叩桌角。
墙上的十几个监控画面依次轮换，系统里只有设备的电子嗡鸣和偶尔切换的提示音。
他知道再细致的计划也需要人来落实，相信自己的部署已经到了揭牌的时候。
忽然，系统发出一声干脆的提示音：“检测到目标对象异常活动。”
卫新立即点开主画面，锁定编号内设为A-49的摄像头。
他看着画面中李四的身影，小心翼翼从宿舍区后门钻出，黑色夹克的帽子半遮着脸。
他动作很小心，路线专门绕开监控死角，与物流仓、保安哨岗的巡逻间隔错开，始终贴着墙根走。
卫新心里推算着李四每一步的跨度，几乎和自己预想中的预案完全重叠。
李四靠近基地西侧围墙，在一个临时堆放的物资箱后停下。
他左右环顾，再次确认没人注意到他，随即蹲下，从鞋底摸出一个小巧的通讯器，形状只有半根手指长。
他调节信号旋钮，用带着沙哑的低声说道：“紧急情报，基地发现地下水源，开发位置在东南五公里，地下二十米。
他们组队今晚准备行动，可能彻底破坏你的封锁进度。”
卫新轻声说道：“狗咬钩。”
通讯器另一端只传来几声简单的应答，听不出对方具体身份。
李四迅速把东西塞回鞋底，抹了把额头，用袖子擦了手，就地站起身，慢慢地往回走。
卫新调整了一下耳麦，语气平淡地道：“蓝娜娜，行动。”
同时，卫新关注屏幕。他清楚，真正的收网时刻到了。
西侧黑影里突然闪出两名着灰色工作服的队员。
这两人是卫新专门亲自安排的特工组成员，一名叫杜鹏，一名叫王科，在基地里以勤快技术员身份出现。
杜鹏个子高，动作直截了当；王科沉默寡言，做事极冷静。
只见杜鹏无声地扑向李四，从后面牢牢摁住他的上半身，另一只手直接捂住他的口鼻。
王科早有准备，从口袋抽出注射器，准确地扎进李四胳膊。
他们配合得很默契。不到十秒，李四的身体僵住，软软瘫倒在原地。
卫新在监控室冷静观察，直到王科确认李四昏迷，又短讯汇报：“已控制。”
卫新才抽出电子身份卡，走出监控室。他脚步直接，沿通道一拐，来到特定的审讯室。
杜鹏和王科已经将李四绑在椅子上，头略低耷着，脸色灰白。
卫新点点头，让两人留在隔壁，自己拉开椅子坐在李四对面，静静等着这场对峙。
李四缓慢睁开眼，眼皮很沉。他一开始没说话，只是茫然看了眼昏黄的日光灯。
等看清对面坐着的卫新，下意识收紧身子，眼里写满了戒备。
卫新开口，没有一点多余的语气：“你知道吗，李四，或者应该叫你北区三十六号特工。
从进基地那天，你的习惯和流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你今晚终于让我等到了该等的证据。”
李四咬着牙，试图挣脱绳索：“既然被你抓住，要杀要剐都随你，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
卫新站起，把椅子往后略拉回一寸：“杀了你简单。
但你要明白，你什么都不说，对我反而有利。
你既然能一次又一次瞒住巡逻，用这么巧妙的办法传递情报，看得出你老道。
但从今天起，你只能按我的要求行事。”
李四红着眼睛不出声。卫新在桌面展开一份文件，上面排列的是李四本人的一组信息：家庭住址、亲人的姓名、平时通信内容，还有几张打印照片，一一列明。
李四呼吸重了一下，死死盯住那些照片。他挣脱失败后低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卫新把照片推到他面前，说话一字一句：“你会继续为北区传递情报，但内容都是我们指定好的。
你要么听话行动，要么你的上线接下来就不会再只收到水源的消息。”
李四咬着牙不出声，额头的汗越来越多。他想破口大骂，又好像压制着什么。
卫新提示了一句：“这不是选择。做我的棋子，不仅可以帮你活，还能帮你的家人躲过这场末世风暴。”
李四终于点了点头，声音低哑：“我明白了。
只要你不为难他们，我就照你说的做。”
卫新收起照片，平静道：“你今晚看到的所有内容，全程记录。
不用担心，我们会精心准备假的情报，你去传递。
别想捣鬼，这里每一条联络线、信号通道，蓝娜娜都会全部盯住。
你做得干脆，我就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难做。”
杜鹏在门外等着，卫新吩咐他将李四带到特定的隔离房间，安排两人全天候看护，很快便把李四拖下审讯椅。
李四虽走得迟缓，始终没说一句废话。
卫新看着李四的背影，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虚实相间的情报线如何布置，每一步都必须比敌人慢半拍，但必须踩在他们以为自己即将得逞的瞬间戳穿。
安排妥李四后，卫新走向隔壁准备室。他在门口低声敲了一下，听见里面鞋底摩擦地板的短促响动。
推门进屋，看到白小柔拎着随身包，正仔仔细细地把证件、干粮和一小包绷带收进压缩口袋。
白小柔站在桌旁，看见卫新，利索地把背包合上。
她开口先说：“东西都整理好了，虚假的资料也整理妥当，我随时可以出发。”
卫新点头，拉近椅子静静看着她。他仔细查看一遍她带的装备，特别抽查了背包夹层、内袋、文件包，确认没有危险物或真实机密资料。
抽查结束后，他才简明道：“记住，你的主要任务是把敌人的详细布防方式摸清楚，尤其要搞到他们巡逻交接和存储点分布的准确时间表。
其次，帮我们把假情报送进敌营，让他们把人力调开，去搜查根本不存在的水源点。
遇事别逞能，把自身安全排第一位。”
卫新掏出一枚不起眼的发夹，在灯下递给白小柔：“这发夹里有定位装置，也可以悄悄发射通讯信号。
遇紧急情况，不要拖，直接连续按三次就行，我们能定位且在十五分钟内联系你。”
白小柔拿着发夹，摸索着金属机关，她嘴里只是说：“会记住的。
我明白自己的任务。这次总算有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不管情况如何，我不会掉链子。”
卫新语调平淡，却带着信任意味：“只有聪明人活得长，不必纠结谁更讲忠诚。
你别犯傻，只要安全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小柔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得和以往大不一样。
她检查装备一圈，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看得出心里已经把生死放到一边。
卫新简单补充：“出了据点后，先按原定路线和巡逻队摆脱联系。
进入敌营之后，如果遇到无法预料的情况，不要强行突破，想办法给我们留线索。
无论如何，不准带回来任何水源相关的真实数据，打草惊蛇会害死你。”
白小柔答应了一声：“明白，不会乱来。”
办完这些，卫新准备下达离开命令。屋里一切都收拾妥当，可没人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白小柔端起背包，把发夹夹好，悄悄深吸一口气。
卫新则直接返回监控室，又开始常规的布控值班。
时间在屏幕左下角规律地跳着，基地里依然只有偶尔的脚步声和门锁咔哒作响。
所有的棋子，都已经放在了合适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