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太想到楚如月的智障儿子,她幽幽叹口气道:“你的儿子就算是不聪明,但是至少还在你身边,我的儿子已经去了,我只能看他的照片!”
楚如月的神色微微僵硬了一下:“对不起,我不知道……”
“罢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陶老太说道,“这里是我的伤心地,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想要趁着还能走动,出去看看,却天不遂人愿……”
“其实当年,若不是你的提醒,我的孩子可能也保不住性命!”楚如月说道。
陶老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知道了?”
“谭振业曾经收藏你的一本字帖,那上面的字体,与那封信一模一样。”楚如月叹口气,“那日,我鼓起勇气去瞧了华妹妹的尸身,心中越发悲凉。这些年来,我听你的话,将‘偷天换日’最绝妙的部分,并没有传给谭振业,如今他待我也算是可以,对儿子也算是尽心。”
陶老太叹了一口气:“现在你想如何?”
“我想将我的技艺传给易安安,你看如何?”楚如月说道。
陶老太愣了一下:“那可是你楚家的不传秘技,你愿意传给一个外人?”
“易安安是外人,您不是也将陶家的秘技传给她了吗?”楚如月苦笑,“如今我们两人,都被谭振业害得没有后人传承,总比这技艺失传得好吧?而且也算是我报答您的恩情!”
陶老太感激地望着楚如月:“那我就替安安这孩子谢谢你了!”
楚如月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易安安觉着两人说话差不多了,这才提着暖瓶进来。
“茶先不要泡了,安安,你来,给你楚姨磕个头!”陶老太向着易安安招招手。
易安安一愣,上前,但是还是按照陶老太的吩咐,给楚如月磕头。
“这都新社会了,不兴这个了!”楚如月赶紧上前,将易安安搀扶起来。
“是新社会,但是这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陶老太说道,十分慈祥地望向易安安,“以后你就有另外一个师父,就是你楚姨。”
易安安愣了一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傻孩子,你楚姨愿意将南楚秘技‘偷天换日’教给你!”陶老太说道。
易安安这才反应过来,她赶紧再次跪下行礼。
楚如月将易安安再次搀扶了起来:“好了好了,怎么跪起来没完了啊!我没有女儿,之前就馋人家的女儿,如今也算是有个女儿了!”
易安安点点头。
楚如月与易安安商定好,每天晚上来陶老太这里,她与陶老太一起,教易安安修复技术。
“这事儿,你不要告诉谭教授!”楚如月说道,“我们悄悄地学。”
易安安心中不解,但是也不多问,点点头。
楚如月走后,陶老太拉着易安安的手笑着说道:“你这个孩子啊,真的有福气。”
易安安笑着说道:“多谢师父偏爱,没有您,楚姨也不会教我!”
陶老太笑笑,只是说道:“你好好学,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孝顺你楚姨,将她的孩子当做亲弟弟看待,若是有一天,你楚姨老了去世了,你就负责照顾她的孩子,你可愿意?”
易安安赶紧说道:“楚姨都将她家传秘技交给我了,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弟弟。”
陶老太点点头:“我相信你,你与你的母亲一样,是个善良的孩子。”
易安安想到陶老太现在的处境,问道:“师父,您还想出国吗?您只说要出去,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我能问问吗?”
陶老太无奈地笑笑:“前些年我得到消息,我那个去世孩儿的父亲还活着,只是早些年去了国外,我已经风烛残年,就想在临死前问问他,可还记恨我?可惜,现在看来,估计是出不去了!”
易安安赶紧说道:“要不然您将名字,特征告诉我,若是有机会,我找人帮您查查?”
陶老太点头。
从那日之后,易安安晚上就去陶老太的家中学习南楚北陶的技术,进步神速。
一个月之后,也就是过了十月一,占南徽拿回一张电报纸来,是驻美使馆那边发来的电报,说是已经找到了陶老太要找的人,只是可惜,那个人在三年前就已经过世。
易安安望着那电报,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陶老太这个消息。
告诉她吧,怕她伤心,不告诉,就怕陶老太还有要出去的念头。
晚上,易安安到陶老太的家中,犹豫了再三,还是将电报交给了陶老太。
陶老太看着那电报,愣怔了良久,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小时。
易安安守在门外,十分担心陶老太的情况。
中午的时候,陶老太出门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师父,您没事吧?”易安安上前问道。
陶老太笑笑:“没事儿,就是有些话没问,心里难受。”
易安安唇角嗫嚅了一下,也不敢问是什么话。
“当年孩子出事,他走了,我就想问问他是否心里恨我。”陶老太叹了一口气。
易安安低声劝道:“或许他早就不怨您了,毕竟您也不愿意出这样的事情。”
陶老太苦笑:“如今我也没有必要出去了,可以安心教你了!”
易安安立刻打起精神来:“师父,我一定好好学,将南楚北陶的技艺融合,发扬光大。”
陶老太点头:“你有这样的心气也好,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还有事儿可做。”
易安安为了安慰陶老太,赶紧去给她做了红烧肉。
陶老太心情不好,胃口还不错,吃了半碗肉,又吃了一点青菜,出去溜达了半圈,这才回屋睡觉。
又过了几日,易安安从报纸上看到了薛士奇与占荣华卸任的消息。
“看什么?”占南徽进来,将自己的书放在桌上。
易安安拿了报纸给占南徽看。
“他们两人也算是激流勇退,不错。”占南徽说道。
易安安问道:“你父亲是怎么想明白的?”
“不想明白也不行啊,他不退休,我就不给他出钱!”占南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