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弦音》第三部 第 17 集：证据难寻
婉如强撑着病体初愈后还有些虚弱的身子，坐在桌前，眉头紧蹙，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寥寥几笔关于宁妃用度开销的记录。前些日子，她满心期待着能从这账目里揪出宁妃与宫外勾结的马脚，可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将她那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火苗浇得几近熄灭。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账本，那一页页泛黄的纸张上，记录着宁妃宫中各类物品的采买、月例的支取等等，每一项都有着详细的去处说明，无论是绸缎的匹数、香料的用量，还是膳食的开销，皆与宫规相符，找不到丝毫逾矩或是可疑之处。
“娘娘，您都看了好几遍了，这账目瞧着确实没什么问题呀，那宁妃莫不是当真清白的？”婉如身边的贴身丫鬟翠柳小声地说道，她看着自家主子那日渐消瘦的面容，满是心疼。
婉如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股执拗：“不可能，我那日夜里所见，还有之前种种迹象，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她宁妃定是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巧妙地掩盖起来了，只是咱们还没找到那关键的突破口罢了。”
婉如回想起那夜，月色被乌云遮了大半，她躲在宁妃宫殿外的花丛中，亲眼瞧见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抬着箱子从偏门而出，那箱子里装着的，必然是与盗窃宫中库房财物有关的物件，她敢笃定。可如今，面对这看似完美无缺的账目，她着实有些犯难了。
“翠柳，你去把苏然悄悄请来，我想与她再合计合计。”婉如吩咐道。翠柳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不多时，苏然来了，她如今在御膳房当差，消息也算灵通些。一进门，瞧见婉如那憔悴的模样，苏然眼眶一红：“婉如姐姐，你这身子才刚好些，可莫要太操劳了呀。”
婉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心里有数，苏然，我如今卡在这账目上了，实在寻不出破绽，你在这宫中走动得多，可有什么别的法子？”
苏然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姐姐，这账目既然做得了无痕迹，咱们不妨从别的地儿入手。比如，宁妃宫中那些下人，虽说他们肯定是向着自家主子的，但保不准有人心里存着别样的心思，咱们可以试着拉拢或者探探口风呀。”
婉如听了，微微点头，觉得苏然这话有几分道理：“你说得对，只是这要从哪个下人开始呢？宁妃平日里驭下极严，那些宫女太监怕是不敢轻易吐露半分。”
两人正说着，翠柳在一旁插话道：“娘娘，奴婢倒是想起一事，之前去内务府领月例的时候，曾听几个小太监闲聊，说宁妃宫中有个老嬷嬷，原本是要被放出宫去与家人团聚的，可不知怎的，宁妃硬是把人家留了下来，那老嬷嬷心里好像还挺委屈，时常背地里偷偷抹眼泪呢。”
婉如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哦？竟有此事，那这老嬷嬷或许就是个突破口，翠柳，你可知那老嬷嬷姓甚名谁，平日里都负责些什么？”
翠柳赶忙回道：“回娘娘，那老嬷嬷好像姓陈，平日里就管着宁妃宫中的一些杂物采买，偶尔也帮着教导新来的宫女规矩呢。”
婉如心中有了计较，当下决定要找机会会会这位陈嬷嬷。
又过了几日，婉如趁着宫中举办女红比试的机会，知晓宁妃会带着一众宫女前去参加，便早早地候在了必经之路旁的一处亭子里。她让翠柳去给那陈嬷嬷递了话，说是有上好的茶叶，想请嬷嬷品鉴品鉴。
不多时，陈嬷嬷来了，她虽年纪大了，可眼神依旧透着几分精明，见到婉如，行了个礼：“给婉如娘娘请安，不知娘娘唤老奴来所为何事呀？”
婉如笑着起身，亲自扶着陈嬷嬷坐下，又让翠柳端上了沏好的茶：“嬷嬷快请坐，今日不过是瞧着这春日里景色甚好，又听闻嬷嬷对茶道颇有心得，便想着请嬷嬷来一同赏赏景，品品茶，并无什么要紧事呢。”
陈嬷嬷听了，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些，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娘娘这茶确实是好茶呀，老奴在宫中这么多年，也算是尝过些好茶的，可这茶的滋味依旧让老奴觉得稀罕呢。”
两人先是闲聊了些宫中春日的景致、各处花开的情况，婉如见气氛渐渐融洽，便看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到了宁妃身上：“嬷嬷在宁妃娘娘宫中多年，想必宁妃娘娘待嬷嬷也是极好的吧，我瞧着宁妃娘娘平日里行事低调，却又透着一股稳妥劲儿呢。”
陈嬷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宁妃娘娘待老奴自是不差的，老奴能留在宫中继续伺候，也是娘娘的恩典呀。”
婉如捕捉到了那一丝异样，心中越发觉得这陈嬷嬷心里定是藏着事儿，她又接着说道：“只是我听闻嬷嬷原本是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的，却留了下来，想必是对宁妃娘娘情深义重呀，不过家人终究是牵挂，嬷嬷就没有过遗憾吗？”
陈嬷嬷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中的茶盏差点没拿稳，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娘娘说笑了，老奴在宫中多年，早已习惯了，哪还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一切都是命罢了。”
婉如知道，这陈嬷嬷是有所顾虑，不敢轻易说实话，她思索了一下，又轻声说道：“嬷嬷，我知晓您心里或许有着难处，我也不瞒您，我近来在查一些事儿，这事儿呀，关乎着后宫的安稳，也关乎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我瞧着嬷嬷是个心地善良的，定也不愿看到后宫因为某些人的私欲而乱了套吧。”
陈嬷嬷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婉如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娘娘，老奴实在不知您说的是何事，老奴在宁妃娘娘宫中，只做着分内的事儿，旁的一概不知呀。”
婉如心里有些失望，可她也明白，想要让陈嬷嬷一下子就松口，哪有那么容易，当下也不好再逼问，便笑着说道：“嬷嬷既然不愿说，那便罢了，今日就只当是咱们闲聊了，嬷嬷若是日后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聊聊。”
陈嬷嬷应了一声，便匆匆告辞离开了。婉如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
回到宫中，婉如又陷入了沉思，从陈嬷嬷这儿打不开缺口，那还能从哪儿入手呢？她想到了宁妃宫中的那些宫女，或许可以从她们日常的喜好入手，逐个击破，总能找到愿意吐露真相的人吧。
于是，婉如让翠柳去内务府打听了宁妃宫中几个宫女的情况，知晓了她们各自的家乡、喜好之物等等。她先是准备了一些家乡的特产，让翠柳分别送去给那几个宫女，想着先拉近些关系。
可一连几日下来，那些宫女收下了礼物，对婉如也是客客气气的，可一旦婉如试探着提及宁妃宫中的事儿，她们便都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多说半句。
婉如越发觉得挫败，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中，无论往哪个方向挣扎，都挣脱不开这密不透风的束缚。那神秘的主谋宁妃，就像是躲在暗处的鬼魅，将一切都隐藏得严严实实，让她寻不到丝毫破绽。
这日夜里，婉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映出她那满是忧愁的面容。她望着那斑驳的月影，暗暗发誓，无论这证据有多难寻，她都绝不会放弃，定要将那宁妃的真面目揭露出来，还后宫一个安宁。
她又开始在脑海中梳理着所有已知的线索，从最开始听到的库房失窃传言，到那夜看到的神秘身影，再到如今调查宁妃的种种碰壁，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试图从中找到那被自己遗漏的关键之处。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曾在宫中一处偏僻角落发现的一些奇怪的脚印，当时只以为是哪个小太监偷懒留下的，并未太过在意，可如今想来，那脚印的方向正是朝着宁妃宫殿的后院去的，会不会那里藏着什么秘密呢？
婉如一下子坐了起来，她决定明日一早就去那处偏僻角落再仔细查看一番，说不定，转机就在那里等着她呢。
第二日，天还未亮透，婉如便带着翠柳悄悄往那处偏僻角落赶去。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到了地方，婉如仔细地查看起那地上的脚印，发现脚印虽然有些模糊了，可还是能看出大致的走向。
她顺着脚印的方向，一点点地摸索着前行，绕过了几丛荆棘，来到了一堵矮墙下。那矮墙看着不起眼，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婉如凑近了看，发现墙根处的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像是有人近期在这里挖过什么东西。
婉如心中一喜，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找到了关键线索，她让翠柳帮忙，两人一起用手轻轻扒开那松动的泥土，挖了没一会儿，便碰到了一个硬物。继续挖下去，竟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婉如赶忙将木盒拿出来，拂去上面的泥土，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折叠起来的纸。
她颤抖着双手将纸展开，只见纸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像是某种暗号。婉如虽然还不清楚这具体代表着什么，但她知道，这个木盒以及里面的东西，定是与宁妃的秘密有关，只要破解了这些，或许就能找到那一直苦苦寻觅的证据了。
婉如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和纸张收好，带着翠柳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宫殿，她知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解开这些暗号的秘密，而这，又将是一场艰难的挑战。
此刻的婉如，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她已然做好了准备，要与那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主谋，展开新一轮的较量，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不会退缩，定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