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鸿羽打断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汤药岂有不苦之理?徵宫初回南临,诸事未靖,不光宫门常用的药方要逐一梳理规整,眼下抵御瘴毒最关键的百草金芷茶,更要重新调配。若是寻常病症,直接拿着徵宫给各宫的印鉴去药房登记请医师诊脉便是,不必事事都去叨扰他们兄妹分心。”
雾姬夫人尴尬的笑笑,“是我太过担忧子羽,一时心急,考虑不周。”
听到儿子的名字,宫鸿羽的语气中添了丝无奈,“子羽这孩子,终究还是太过娇气了。你瞧瞧尚角,再看看徵宫那两个孩子……”
雾姬夫人眉尖微蹙,刚要开口为宫子羽辩解两句,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卫的通报声。
一名侍卫快步走进来,低头行礼,双手捧着一封信,平举到宫鸿羽身前。
雾姬夫人见状,笑着退到一旁,看向那侍卫,“我记得我方才命你去请玥徵小姐过来说话,可是她已经到了?”
侍卫垂着头,不敢抬眼,“禀夫人,玥徵小姐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未能应邀前来。”
“也好,既如此,那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便是。”雾姬夫人脸上笑意依旧温婉和煦,语气听不出半分异样,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宫鸿羽接过侍卫呈上的密信,指尖触到封缄的火漆印,他眸光微沉,并未急于拆阅,只是随手将信搁在案上,目光扫向仍跪在原地的侍卫。
见他兀自跪着,似有难言之隐,宫鸿羽不禁挑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走?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
“禀执刃,属下……属下不敢说。”
雾姬夫人温和笑道:“执刃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呢,你只管放心说罢,执刃会给你做主的。”
这话入耳,侍卫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腹诽不迭。
怎么就是执刃给他做主了呢,分明是待会儿要给你做主吧!
雾姬夫人这话怎么听着奇奇怪怪的。
她又是怎么看出来他要告状的,就不能是向执刃禀告其他事情公务吗?
想起方才徵宫大小姐那淬着寒意的警告,徵宫主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脸颊的钝痛仿佛还在蔓延。
害他挨了一巴掌,差点没了小命的罪魁祸首,此刻竟还想撺掇他告状,是巴不得他被徵宫追杀,死无葬身之地是吧!
腹诽归腹诽,他终究不敢违逆,跪下将温辞让他回禀的原话一字一句地说了。
对于徵宫大小姐和徵宫主的那番侧夫人之说,他很想补充上去,看看雾姬夫人的反应,他硬是咬紧了牙没敢说,主要他怕执刃会灭口。
宫鸿羽听完,放在案上的手缓缓攥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半晌无人说话。
雾姬夫人脸上的笑意蓦地一滞,一贯温婉的面庞瞬间染上几分难堪,随即强自镇定,遣退了侍卫,转头对着宫鸿羽柔声道:“是我失了分寸,托大了,原是想着当面谢过玥徵小姐,没想到反倒让他们误会了我的意思,给执刃添麻烦了。”
宫鸿羽拍拍她的手:“玥徵与远徵刚回南临,尚不了解你的为人,一时多心也是难免。你也别往心里去,改日我会和玥徵、远徵好好谈谈,你放心吧!”
雾姬夫人低垂着眼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她微微颔首,唇边重新漾起温婉的笑意,“那便有劳执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