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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策笑着抚了抚界剑,剑身发出悦耳的嗡鸣,像是在应和主人的话:\"这盘棋啊,早在龙珠调皮捣蛋之前,就已经摆开啦!不过别怕,\"他突然眨了眨眼,朝众人露出个神秘的笑容,\"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就陪他们好好玩玩,说不定还能反将一军呢!\"

师父、张冷老头和柳尊等人眉头紧锁,脸色沉得像块浸了水的青石,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住了。路人瞅着这架势,赶紧干咳两声打破沉默,脸上堆起几分刻意的轻松,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语气带着点急促的恳切:“哎,我说各位——不管怎么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翔程大厦那摊子事,这才是火烧眉毛、迫在眉睫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扫过众人紧绷的脸,眼神里藏着几分想岔开话题的小心思,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半分,像是想用这点刻意的强调把凝重的气氛冲散些。

“对对!各位,这都过了凌晨了!”一旁的柳工眼尖地瞥见众人眼下的青黑,眼角眉梢都堆着体恤的笑意,忙不迭地往前凑了半步,双手在身前轻轻摆了摆,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恳切,“客房早就拾掇利落了,被褥都是新换的,各位快些歇息去吧——再熬下去,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呀。”

他说着,眼角的细纹因为这温和的劝诫显得愈发明显,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打了个转,最后落在年纪最长的师父身上,微微欠了欠身,那姿态里满是周到的体贴。

师父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在凌晨的刻度上沉沉悬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杯壁上的热气氤氲了他半眯的眼,片刻后才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好吧,”他抬眼看向一旁的路人,眉头微蹙着舒展些许,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明天路人先回去上班。我和张冷老头儿留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视线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添了几分郑重:“你回去时,顺便到刀泉寺给苍梧大师传个话,就说这边的情况复杂,让他能抽空尽快过来一趟。”

话音落时,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红血丝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却依旧挺直着脊背,仿佛哪怕熬了整夜,那份从容的气度也未曾消减半分。

路人的双腿像灌满了铅,每抬一次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膝盖骨像是生了锈,咯吱咯吱地发着沉。柳工在前头引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他跟在后头,只觉得眼前的台阶一截截往上涨,晃得人眼晕,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不住地往一起粘。

好不容易挪到四楼,他扶着斑驳的墙壁喘了两口气,额前的碎发早被冷汗浸得贴在皮肤上,黏糊糊地难受。进了客房,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脚步虚浮,几乎是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重重地砸在床沿上。

“咚”的一声闷响,屁股撞得床板微微发颤,他却顾不上疼,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后背一贴上冰凉的墙壁,那点透骨的凉意顺着衬衫往里钻,才算勉强压下几分昏沉,可指尖还是软绵绵的,连弯腰脱鞋的力气都快抽干了。鞋跟蹭着地板,发出拖沓的“蹭啦”声,他试了两次才把一只鞋蹬掉,另一只干脆懒得管,就那么耷拉在脚背上,眼皮一合,脑袋抵着墙壁就开始往下滑。

柳工正要带上门退出去,门板刚合到一半,路人忽然像被针扎似的猛地抬了头,眼底还蒙着层困意的雾,手却已经条件反射般伸出去,指尖堪堪抵住门板。他喉结滚了滚,哑着嗓子急声道:“柳工,等等!”

话音刚落,他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窘迫,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眼神里带着点刚从倦意中挣扎出来的清明:“我……我有件事想请教您,不知现在方便吗?”说着,他下意识地直了直腰背,试图掩去那股子几乎要瘫倒的疲惫。

“路小兄弟,”柳工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的倦意被一抹真诚的笑意冲淡了不少。他双手往身侧一垂,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里带着几分郑重的打量,却又不失温和,“经过这一遭,你早已是咱们这儿的贵客了。”

他微微摆了摆手,语气恳切得不容置疑:“说‘请教’可就太见外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柳某人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这话时,他眼角的细纹里盛着了然的光,目光在路人脸上顿了顿,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那神情分明是猜到了对方想问什么,却故意不点破,只等着对方开口。

路人也不绕弯子,脸上漾开一抹坦荡的笑,抬手便自然地拍了拍柳工的肩膀,指尖带着几分熟稔的力道。他眼神清亮,直勾勾地望着柳工,语气里掺着点促狭的试探,尾音微微上扬:“既然成了贵客,那我要问的事,柳工心里头想必早就跟明镜似的,亮堂着呢吧?”

说着,他微微倾身向前,眉梢挑了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神情里半是笃定,半是等着对方接话的坦然,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嘿——嘿——”柳工瞅着路人那双眼亮得像探照灯似的眼睛,里头明晃晃的执拗几乎要溢出来,便知今儿不把话说透是过不去了。他先是低低笑了两声,那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点胸腔共鸣的醇厚,眼角的皱纹被笑意挤成了层层叠叠的沟壑,却像盛着经年的暖阳,温和得能化开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脑勺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嘴角却扬得老高,明晃晃的笑意顺着嘴角往眼角蔓延。抬手时,袖口的盘扣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指尖虚虚点了点路人的额头,力道轻得像掸去片落在发间的柳絮:“你这性子哟——真是跟年轻时的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转身时,他肩头还轻轻晃了晃,蓝布褂子的下摆扫过梨花木椅的椅腿,带起点细微的尘埃。那脚步迈得慢悠悠的,却透着股被缠得没辙的纵容,像是早就把这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戏码在心里预演了千百遍。

“跟我来。”三个字裹在风里飘过来,尾音带着点被逗乐的轻快,还掺着丝“早知道你会这样”的了然。他往内室走时,特意放慢了脚步,故意让身后的路人能跟上,后脑勺那撮不服帖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颠着,倒像是藏着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引得人越发好奇起来。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料香,混着淡淡的墨汁味,昏黄的壁灯在斑驳的墙纸上投下摇晃的光晕,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脚下的木地板被踩得微微发颤,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轻响,像老物件在低声絮语。

上了二楼,柳工推开一扇雕着缠枝莲纹的木门,迎面就是那间挂满书画的会客厅。迎面墙上挂着一幅丈许长的《松鹤延年图》,墨色的松针苍劲有力,丹顶鹤的尾羽用朱砂点染,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两侧的墙壁被紫檀木的博古架占去大半,架子上错落摆着青瓷瓶、旧砚台,还有几卷用锦缎裹着的卷轴,最上层的玻璃罩里罩着支黄铜笔架,架上插着几支狼毫,笔锋还带着点未干的墨痕。

厅中央摆着张梨花木八仙桌,桌面上铺着暗纹蓝布,四角压着青玉镇纸。周围的圈椅上搭着深灰的棉垫,椅背上各挂着个小竹篮,里面盛着晒干的薄荷和艾草,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带着点清苦的草木香。靠窗的位置放着张酸枝木画案,案上摊着半幅未完成的行书,砚台里的墨汁还冒着热气,旁边堆着的宣纸被风吹得轻轻颤动,露出右下角“柳氏藏”的朱印。

柳工抬手往厅里让了让,指尖碰掉了门楣上垂着的流苏,那串檀木珠子相撞,发出“叮咚”的轻响,在这满室的墨香里,竟添了几分生动的暖意。

厅内静悄悄的,一位头发已微微花白的柳氏长老背对着他们,正站在一幅童趣图前凝神细看,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指尖几乎要触到画中孩童的衣角。

脚步声刚在门口停住,那长老便似有察觉,先是肩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随即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都盛着温和的笑意,眼角眉梢弯成了月牙,浑浊却有神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一扫,声音里带着长者特有的沙哑暖意,像浸了蜜的热茶:“来了。”

说罢,他抬手虚引了引,掌心向上,那姿态里满是久候的从容。

“嗯。”柳工朝着迎面而来的老者微微颔首,喉间滚出一声低低的应和,像是怕惊扰了厅里墨香萦绕的静气。他转身时,眼角那点方才被路人缠出来的笑意已淡去不少,腰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些,抬手向那位长老的方向稳稳虚引——指尖微屈,姿态恭谨却不谄媚。

“这位是我们柳家的二长老,柳铭公。”他的声音比方才沉了半分,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敬意。

路人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那柳铭长老约莫六十上下,头发花白得像是落了层细雪,却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乌木簪子松松挽在脑后。他穿着件月白色的对襟绸衫,领口袖口都浆洗得挺括,袖口露出的手腕上,串着颗油润的老蜜蜡珠子,随着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

老人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从容。此刻他正抬手捋着颌下那缕花白的山羊胡,指腹摩挲着胡须的动作慢悠悠的,目光落在路人身上时,那双眼睛并不浑浊,反倒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亮得惊人——带着几分长者的审视,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笑意,仿佛早就把来人的心思看了个通透。

“柳铭公”三个字从柳工口中出来时,老人微微颔首,嘴角牵起一道浅淡的弧度,声音带着老派读书人特有的温润沙哑:“坐吧。”话音不高,却自有股让人信服的沉稳气度。

路人连忙上前半步,微微欠了欠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意,双手在身前轻轻交握。他目光诚恳地望着柳铭长老,眼角的倦意被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冲淡了些,语气里满是客气:“您好,柳伯伯。这深更半夜的来打扰您休息,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罢,他又微微颔首,嘴角的弧度温和而谦逊,眼神里透着几分晚辈对长辈的敬重,却也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那抹笑意里藏着一丝难掩的期待。

柳铭长老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眼角的皱纹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开层层温和的涟漪。他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宽厚,开门见山便道:“呵呵,不碍事,不碍事。”

目光落在路人身上时,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里添了几分纵容:“年轻人嘛,心存好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你今晚不来找我们,等这阵子的事告一段落,我们也总要寻个机会找你聊聊的。”

说着,他侧身抬手,指了指路人跟前那张铺着暗纹锦垫的沙发,掌心微微向上,做了个清晰的“请”的手势,指尖因常年握笔而生出的薄茧在灯光下若隐隐现。“坐吧,坐下咱们慢慢说。”话音不疾不徐,却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仿佛不管什么棘手的事,到了他这儿都能捋顺了说清楚。

路人心里那点悬着的劲儿顿时松了大半,他索性往沙发边缘挪了挪,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眼底的倦意被一股急切的探究取代,他抬眼望着柳铭长老,嘴角噙着几分直爽的笑意,语气也少了些拘谨,多了几分干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柳伯伯,那个佛心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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