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刚要走,就被拦下了。
“你脾气怎还是这样?”
看着面前气呼呼要离去的姑娘,宋怀山一脸懵逼,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都不知道她为何生气,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他不也是为她好?
“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我宋怀山算计谁,也绝不会算到你身上去!”
许云苓不想理他,绕过他就要走向门扉,却没想被他一下拉住了衣袖。
可也几乎同时,一阵轻微的酸麻感瞬间窜遍宋怀山的整条手臂,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到。
下意识松手劲时,许云苓也当即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宋怀山怔一下的功夫,她人就已经快走到了门扉处。
来不及细想,他快步绕到她面前,再次拦住人。
此时这人已经不再像方才那样运筹帷幄的稳,反而有几分慌乱与无奈。
“是!我承认我是查了你,但我查的是生意,不是你这个人。”
目光紧锁,他看着她冰冷的面容,替自己解释。
“马家的事,知道的人根本没几个,我也是怕你吃亏,再者全京都除了我,也没人会告诉你这个,我若真想算计你,何必如此?”
听到这些,眼前女子终是动了动。
“宋怀山,你是不是霸道惯了,别人一定要听你的才可以?”
“是!我承认你的冰好,但不代表就非你不可!”
“若真想合作,那麻烦你端正自己的态度,否则,这合作不做也罢!”
许云苓的话掷地有声,还有些嘲讽。
宋怀山盯着她看,许是也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神情渐渐沉了下去,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立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
“抱歉!我确实不该这样!”
他坦然表达歉意,倒是让人意外。
没再拦人,而是退后两步等了一会,见她没再急着往外走,宋怀山便回去端了那杯茶,试探性的递过去。
“我收回方才所有让你感到冒犯的话。”
他都这样说了,许云苓也给面子,接过茶后,重新坐了下去。
“你若觉得我指手画脚,那我便不再过问,只保留分红权,铺子怎么做,全凭你心意,我只出钱,出人,出物,绝不干涉你的决定。”
他这般卑微,许云苓觉得莫名其妙的。
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好端端的他为何非要横插一脚?
“宋怀山,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了这一步,许云苓终究是忍不住,委婉出声。
“在商言商,我不认为我与你之间还有什么牵扯的必要!”
“你想多了!”
没想到这人垂眼否认。
“盛和的掌柜应该已经同你的人说过了吧?”
“我既然愿意接受你先前提的条件,那自然看中的是你的巧思,不掺杂其他什么。”
“云楼前些日子推出的全鸡宴,苓妆的药妆,还有善业堂的玫瑰露酱,整个定远侯府的蒸蒸日上,许娘子的能力有目共睹。”
“我一向喜欢同聪明人合作,你许云苓,便是我有价值的投本。”
他将准备好的契约推到许云苓面前,一眼扫过去,许云苓心中波澜起伏,这条件简直优渥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也知道她对自己是有成见的,见她还在犹疑,宋怀山正经端坐好身子,说了一句话。
“通商票,想必你也知道吧?”
桌前的橙红茶汤微微晃动,映出他此时的眸光。
“太子的人近来热推此物,连同助国债,一切看似繁华似锦……”
宋怀山的声音十分低沉,还隐约露出几分担忧来。
他如今总领坊市,对这两个东西了解得比旁人深,也有责任维稳。
“你名下的产业,之所以一直没有加入,恐怕也是看出了点什么吧?”
许云苓做事向来警惕谨慎,也聪明,宋怀山有理由相信,她定是嗅到了什么不平常。
许云苓怎不知他想说什么?
从新政推行到现在,京都生意场上的风气越来越虚浮,人人都在炒助国债和通商票,虽然她严厉禁止手底下的人跟风,也不让那几个掌柜参与,但这股风气还是严重影响到了每个人。
市面上的现银流通得越来越少,物价也开始小幅度上涨,所有人的生意都下滑了不少。
好在她做的一直都是实实在在的口碑,虽也受了影响,但总体来说还能撑得下去。
泡沫经济总归是泡沫,她不看好,只想做好自己的事,静待潮水退去。
可宋怀山突然说这些,是想做什么?拉她和定远侯府下水?
“此二者,犹如无根之木,烈火烹油,走不长的。”
“如今市井中炒作此二物者多如牛毛,有心之人囤积居奇,长久下去,势必会出问题,到时不知有多少无辜者的心血要付诸东流,倾家荡产。”
话音刚落,楼下又传来阵阵欢呼声,一声更比一声高,近乎癫狂。
宋怀山没再看她,而是起身至窗前,并示意她也过去看。
许云苓迟疑片刻,终究被楼下的欢呼声吸引,也慢慢走了过去。
往下一看,目光所及之处,皆让人心头发紧。
大白天,正是最忙碌的时候,长街上却聚满了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围在几个人身旁,抢着他手上的什么东西,那些人高举着一叠纸券,发出得意的笑容,好像握住了什么好东西一样。
“我找你合作,私心虽有,但更多的是我看到你的清醒。”
“如今满京都的人,上至那些世家,下至卖菜的老妪,都在炒卖虚票,能坚持且有能力做实业的人没几个了。”
两人在窗前讲话。
许云苓看着楼下那群因几张票而醉生梦死的人,心底涌上一股浓浓的悲哀。
不过她也清楚,这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办好的事。
许云苓面色凝重,“世子是明白人,应该知道一个铺子解决不了什么。”
“是解决不了,我也没指望用它来解决什么。”
他承认得干脆,目光同样落在楼下那几张狂热的脸上,徐徐同许云苓说着自己的打算。
许云苓正在心里消化他给的信息时,这人又加了一句。
“我已经在十日前,让人用江南富商的身份入了局,也放出了风声,想来没几日,这票券的价格就能炒到最高了。”
他毫无防备的同她说着,“我在京郊有几个大仓,如今通商票泛滥,物价飞涨,等它们成为一堆废纸,就是我来收割的时候,这几个大仓,就是拿来打掩护,填东西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其间有个致命的漏洞?”
许云苓听完后,却直接摇了摇头,反而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