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苦中作乐
饮食方面实在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变着花样地给陈一航吃低卡的东西。可是热量太少，吃饱了也只是糊弄肚子，嘴巴并不满足。陈一航每天馋的不得了，站在窗边看喜鹊打架，脑子里在想象烧鸽子。
李想有点心虚，心想是不是因为我态度松动了一下，造成了他的检测结果没过关？这次彻底狠心，怎么求都没用。
但是，也得在别的方面想想办法。
陈一航出现浮肿，疼得他坐不下、躺不住的，他得在巨大的U型枕头里睡着，得有东西撑着，腿得骑着什么，这样才能勉强睡着。甚至有天早上，他想起床都没起来。
按摩师给他做护理，用按摩油涂他的小腿，手掌轻轻揉捏，顺着肌理，在洁白的皮肤上滑过。
陈一航侧卧着，舒服得直哼唧。
按摩师嘴甜，恭维他：“老板你的腿真长，皮肤真好。”
“嗯嗯……”
李想抱胸靠住门框，看男按摩师的大手从陈一航白嫩嫩的小腿上摸过去又摸回来，给他气得眼前发黑。更不要说，还得往上摸了。
隔天，换了个女按摩师来。
按摩师涂了粉粉的美甲，按在皮肤上，显得皮肤更白了。
李想表示满意。
但陈一航受不了，人家碰他他就痒痒。
“不行不行姐，你让我缓缓。”陈一航把腿收回来，刚刚按摩过的地方使劲挠了挠，抵抗那种痒痒的感觉。
女按摩师笑起来。
“您还挺吃不住劲儿的。”
“不是吃不住劲儿，我……我……”
陈一航抬头，看李想。
他没法当着人家的面说“换一个人”这种话，好像显得人家手艺不到家似的，可他真的接受不了。
李想一拍额头，行啊行啊，我看你有几天没使唤我了，又开始了。
他坐下，捧着陈一航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让按摩师在旁边指导，他来做。
按摩师现场画图，每一个动作拆解了讲给李想。
李想一一照做，动作还是有点生疏，按得人疼但是不爽。
接下来的三天，按摩师每天上门教李想，第四天，李总成功化身按摩师。
陈一航总算体会到了情侣按摩的快乐，经络被疏通很舒服，被爱人抚摸更舒服，舒服得眯着眼哼哼。
李想恨不得咬他一口。
“你别哼哼了，体谅体谅我的感受行吗？”
陈一航泪眼迷蒙地看他，发出一个鼻音：“嗯？”
就这一下，李想就不行了，抱着人这顿亲，拉下他的小背心品尝。
陈一航其实也渴望，但他可是万万不敢了，之前受的罪已经让他有点害怕接触李想了。
不过……想想李想确实是太不容易。
他拉着李想的手。
“你喜欢，这部分就留着，好不好？”
“好啊。”
“那我能不穿小背心吗？”
“耍流氓啊？”
陈一航怒上心头，冲着李想耳朵吹气。
“你讨厌！”
李想身子一震，赶紧分开，无语地抬头看着他。
就在此时，陈一航身子哆嗦了下，像吃了桃核，小桃树要长出来似的。
李想也摸摸。
“恕我直言，有点吓人，您能不能别折腾？”
“我不累。”陈一航笑得好温柔，他亲亲李想：“你多说说话，他喜欢听。你每次一说话，他就动。”
如果吃坏了什么东西，肠子里气体乱窜都十分难受，更何况一个孙悟空在里面瞎倒腾？
李想扶着陈一航靠在沙发上，腿拿东西垫着。
李想抚摸着他的皮肤，手到哪里，就跟着动到哪里。
他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在这一刻，忽然心态变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照顾陈一航，更多的像是个甲方，更多的是责任。
但现在，有爱在心底蔓延。
“摩挲摩挲肚儿，开小铺儿，左边卖油盐儿，右边卖酱醋儿。”
“这什么啊？”陈一航摸摸李想的耳朵。
李想笑得怀念，眼底湿润。
“这是我小时候，我妈妈给我念的童谣。”
陈一航看着他，心底一片柔软。
他俯身，亲了亲李想的鼻梁。
“爸爸。”
李想怔了一下，然后瞬间就哭了！
进入第二十八周，俩人心情非常激动，家庭医生用床旁超声检查，一切正常。
“这无所谓了，到时候再说吧，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李想摸摸陈一航的脑门：“就算将来那方面差点意思，你不有的是好货嘛。是吧？”
陈一航眼睛亮亮的：“是的，老板。”
二十九周，再战糖耐！
这次陈一航不嘴馋了，他是真的吃不下了，每天烧心，胃酸反流，他觉得自己的胃被什么东西往上顶，吃一点就想吐。
家庭医生安慰他：“在长头发呢，李总头发好啊，也许随他。”
陈一航突然想起一个动画片，跑去找李想。
“爸爸，爸爸，我长头发啦。”
李想正在开集团的跨国视频会，正有人在巴拉巴拉汇报，闻听此言，整个会议室静了一下。
陈一航看到电脑会议界面，吐了吐舌头，赶紧跑。
“你别跑，你慢点走。”
李想喊了一声，回头来推推眼镜。
“来， 继续。”
会议室里的人们神色都很奇异，再怎么职业，再怎么精英，也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罗非彻底愣住，眼神黯淡。
会议间隙，李想喝了杯水，却见所有人都不动，都盯着他。
“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金子啊？”
一位股东仗着胆子发问：“董事长……是有继承人了吗？”
李想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地笑起来，点头，再点头。
“是，不过还要再等几个月呢，刚才那位是我爱人。”
会议室一片沸腾。
“哇哦！”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恭喜董事长！”
李想唇角上翘，压都压不住，声线非常温柔。
“好好好，接着开会吧。”
因为老板心情好，今天的会议异常顺利，谁也没有被骂，各项议题汇报得飞快，比预想中结束得要早的多。
集团后继有人，大家弹冠相庆，约着出去喝一杯。
人们渐次离席，会议室从喧闹归于沉寂，唯有罗非呆呆地坐着，久久不动。
开完会，李想的心情是激动的，赚多少钱不重要，有爱人，有未来，真是世上最大的幸福。
他出去找到陈一航，抱住他。
“谢谢一航。”
陈一航也抱着他。
“我要谢谢你，没有你的支持和爱，我绝对撑不下来。”
爱人四目相对，流淌着温情蜜意。
这天晚上，十点后陈一航什么都不吃了，信心满满，甚至眼神中有怒火。
李想在卧室门口都不敢进来。
“啥意思？明天要是梁教授再说不行，你准备怎么地？”
陈一航在一堆抱枕之中坐起来，手握拳头。
“我一定能赢！一定能！”
李想觉得他好可爱啊，凑过去亲亲。
“能，妥妥的。”
糖耐来了！
陈一航完全熟悉流程，岂止是配合，甚至是想留在化验室亲眼看着结果。
李想笑着把他拉走。
“你那眼神太吓人了。”
陈一航憋着一股劲儿，不说话，频频看李想手环上的时间，一个半小时就能出结果。
李想心里也在打鼓，一旦确诊糖尿病，严重时需要胰岛素治疗，有一半概率在之后自行恢复，另一半将来会发展成2型糖尿病。
陈一航的生活很简单，赚钱但是不爱钱，穿衣不讲究，也没什么痴迷的爱好，玩游戏也顶多玩个连连看，最执着的就是吃，最让他高兴的就是吃好吃的。
如果结果真的不好，陈一航为数不多的乐趣就被硬生生砍掉了一大块。
我有血缘亲人，股东对我有信心，我自己也开心。
甚至陈一航为了让我高兴一点，还要保留本来不属于他的一部分。
所有一切都是有利于我的。
他呢？
李想站在病房床前，望着外面医院的小花园。
十二月中旬了，银杏落尽了叶片，白杨还是绿叶招摇。
身后有拖沓的脚步声，是陈一航走了过来。
李想赶紧回身抱住他。
“怎么了？别担心，会没事的。”
陈一航看着李想，从他的脸上似乎看到一团乌云。
他亲了亲李想的鼻梁。
“你记性好，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李想挨着他的侧脸贴贴。
“那还用想吗？这不就眼前的事儿？就是你腌鸭蛋的那天，2021年5月18号。518，是个好日子。”
陈一航本来记性就一般，现在脑子就更不好使了，他努力回忆，只记得那天自己哭得胡搅蛮缠，然后，然后……
他一下脸红了，抓着李想的衣襟。
“你记性也没有必要这么好吧？”
“嗨，好事儿为什么不记得呢？你老公我脑子内存多着呢。”
陈一航满眼都是崇拜，他就喜欢聪明人，没办法，这是改不了的。
“你好厉害呀。”
“哎……这是在医院里。”李想别过目光，脸有点发热。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梁教授拿着报告进来。
俩人的眼睛同时“唰”地盯住他！
梁教授脚步一顿！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吓人啊。”
都不说话，也不动，就盯着他。
“没事没事，过关了！合格了！”梁教授赶紧说，举着报告晃晃：“不信来看呀！”
陈一航一下就哭出来，抱着理想。
“我们赢了！”
李想眼底也有泪，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们赢了。”
因为陈一航体温很高，早期有发烧情况，所以增加了一条心脏检查。
心脏没问题，但还是没找到另一套系统。
梁教授看着结果，沉默了半天。
陈一航已经没那么怕了，心里有底了。
李想则好奇，难道就是最普通的那种情况，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就定期检查吧。”梁教授终于落定答案。
李想觉得自己整个人恍惚了下。
而陈一航则有一种感觉，也许和自己一样，大概十岁左右才能发现问题。
但他没跟李想说，李想的压力已经太大了。
他抱住李想。
“恭喜啊。”
李想点头，再点头，没有什么比健康平安更重要的了。
大问题没有了，接下来就是迎战最后一关。
从二十九周到三十二周，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提心吊胆地做检查，之后要做心率监护，随时准备着。
计划日期在来年二月中旬，但根据陈一航的身体状况，肯定是会提前，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梁教授安慰他们说：“不用怕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也ok。那么就相当于高考，已经过了心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录取通知书是稳了。”
“但如果现在生，就是服从调剂。”陈一航说：“我还是想考个我想要的专业。”
“就尽量保着。”梁教授点点头：“你家里反正也有家庭医生，各种监护手段可以提前用上，不用再来医院，现在疫情又严重起来，没事千万别出门了。保到哪天算哪天，到你身体承受不住，也不用硬撑。”
陈一航很高兴，充满期待。
“知道了，谢谢您。”
李想的内心则无限担忧，惶惶然，像要失去他了似的。
梁教授特意和李想握握手：“九九八十一难，现在是最后一个难关，可千万要绷住劲儿啊。”
李想感觉如同父亲的叮嘱，点头，再点头。
“没问题的，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