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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气温逐渐升高,降水量也开始增加,整个城市变得又热又闷。

琼花矮身坐进车里,冷气袭来,把她身上热出来的细微汗液带来的黏腻感抹消。

车辆启动。

这次有司机开车,他们两个坐在后面,中间有格挡。

霍卓承把抽纸递给她,“这么热,真的不打算换个地方?”

她住的地方的通风差,空调也是用过多年的那种,效果一般。

前两天霍卓承去她的出租屋的时候就被热到了,说他可以给她找一个更好的房子住,不过被琼花给拒绝了。

“有空调,不是很热。”

琼花还在三伏天挖过地割过麦,这温度她受得住,再加上有空调,真不算难挨。

她这么说,霍卓承就不好再说了。

“这次聚会是私人小聚,人不多,常玉言从外面回来了,我们给他迎迎。”

琼花点点头。

霍卓承抿了下嘴角,欲言又止,没有说话。

他事发后的第二天就上门了,从头到尾把事情解释的很清楚,

可琼花的态度很明显的变了,她退回到了之前的安全范围内,说:“霍老板,这些都是你的自由,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那时候,霍卓承心口闷闷的,跟被人隔着布用力砸了一锤子一样。

她还问他,他们的交易期限在什么时候。

霍卓承感觉她是连假女友都不想当了。

于是他拿出那份聘请合同,上面是最低年限三年。

只是,如果她非不遵守,他也不会怎么样。

那时候他看着她盯着合同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他打直球,解释,她就装作不理解的样子,问他为什么要说奇怪越界的话。

她装傻,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霍卓承那天离开之后,到今天,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连联系也是在一小时之前。

车内很安静。

琼花里面是短袖,外面是防晒服,可以防晒,但不怎么隔冷,在车里吹了一会儿冷气,她微不可察的缩了缩脖子。

霍卓承看了她一眼,抬手把旁边儿放着的西装外套拿起来,要盖在她身上。

琼花看到了,她贴在车门上,安全带勒着肩膀,“谢谢,不用了。”

霍卓承随手把外套放在扶手上,没说话。

他打开水杯喝了两口,在车辆快停下之前问:“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琼花不讨厌他。

他做的那些事都是写在梗概里,她这个位置不管换成谁,他都会为了女主方轻研毫不犹豫的放弃。

还有。

她对他没有任何类似喜欢的情绪存在。

她甚至觉得自己挺喜欢霍卓承的“清晰”的。

他做的那些事,一举一动都在提醒着她,这里只是一个被既定故事了的结局,她不属于这里,不要沉溺。

哪怕这里的气温,每个人与人之间的对话都那么真实。

不过她这几天看了珍珠给她推荐让她学习的电影,对扮演这个角色更加熟稔了。

“有一点。”

她维持着胳膊贴在车门上躲避的姿势,垂眸,嘴角扬起勉强的弧度,“没人会喜欢被一次次放弃的。”

“当然,我知道我们的关系都是假的。”

她声音很轻,怕惊动什么似的,“所以,我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你做什么。”

“也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霍卓承看着她。

说着让人不要说容易被误会的话的人是她。

可她难道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对他还有着喜欢,否则,怎么会误会……

“抱歉,是我的错。”

霍卓承道歉认错,他没有再说什么话。

开的平稳的车停下,是在一栋楼下面。

一户一梯的户型,琼花跟在霍卓承后面,上了电梯之后直达二十楼,电梯门一开就是敞开的门,客厅很宽敞,沙发摆的并不规整,君朗逸穿着衬衫蜷了一条腿在沙发上,姿势放浪的皱眉打游戏。

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他不耐的朝门口看过去,在看到霍卓承的时候还没什么,等霍卓承走出电梯露出后面的琼花时,他触电一样把蜷在沙发上的腿放下来,扯扯裤子站起来,“…嫂子也来了?”

霍卓承就跟没看到他一样目光往周围扫了眼,“怎么没人。”

君朗逸:“………”

琼花对他点点头,目光划过他身上穿着的v领褶皱衬衫,饱满的深麦色胸肌被露出了一小部分。

她不知道说什么,就问:“怎么没见常玉言?”

“那家伙还在睡觉,今天凌晨跑回来的。”

客房里躲清净的翁清听到声音走出来,目光在琼花身上一触即离。

跟之前几次在各种聚会跟宴会上见到的光鲜亮丽不同,这次她穿着黑色防晒衣,皮肤白白的,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利落好看,脸上也干干净净没有妆容。

没化妆是另一种好看,更干净更年轻的好看。

跟霍卓承站在一块儿跟差辈儿了一样。

慈善拍卖会上的乐子人多,那天发生的事儿他早就知道了。

他本来想着这次总会分手了。

但霍卓承说没有分手,现在更是直接把人带过来证明了。

翁清手里端着一个杯子,杯子里飘着茶叶,他抿了一口,穿着纯白色禅意短褂跟白色长裤,手腕上缠着几圈珠子,他说:“你们也算难得。”

霍卓承看向他,“翁清。”

暗含警告。

翁清叹了口气,“我还想着你终于能跟轻研修成正果了,结果谁知道还要波折……”

他目光落在琼花身上,语气真有种出尘的淡然,“何必呢?”

君朗逸一侧身,把翁清看向琼花的视线遮住,背对他们正面对着琼花,“别理他,这玩意儿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研究佛家钻研清心寡欲了,说话的时候跟脑子里缺根筋一样。好赖话说不明白。”

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语气正经成熟,很靠得住,“你的事情,你怎么做,别人都无权议论。”

琼花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她捂住手背,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君朗逸。

她怀疑是自己想错了,他只是不小心碰到。

君朗逸对她眨了一下眼睛,桃花眼里跟落进了光源一样,盯着她不放。

从面部表情到神态都在说——没错,你没意识错,我就是那个意思!

琼花:“!”

从他遮视线到一切结束,中间连十秒都没到,霍卓承转身伸手拨开君朗逸,“离我女朋友远点儿。”

君朗逸侧身一倒,倒在沙发上,两手摊开,大长腿伸展,颇有种说不出的骚动气息,他笑着举起手,“我可离嫂子远的很。”

霍卓承面部肌肉轮廓短暂的明显了一下,他冷眼看着君朗逸。

翁清,常玉言都是初高中才开始接触的。

只有君朗逸跟方轻研,他们才是小时候就认识,后来随着长大玩儿的越来越熟。

要不是因为从小到大的交情,光凭借之前几次他若有若无流露出对琼花的兴趣,他早就动手收拾人了。

“你最好是。”

霍卓承说:“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

“君朗逸,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君朗逸放下投降一样举起的手,手臂架在沙发背上,脚往膝盖上一担,坐姿嚣张的厉害。

他忽然放下腿,身体前倾,眼睛往上看着霍卓承,像只想要进攻的大型食肉动物,凶猛,危险。

“老霍,你又怎么不知道,你不是在挑战别人的底线?”

霍卓承就跟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底线?”

霍卓承微眯着眼睛,“你说的底线,是那天你能找到的,最优秀的人?”

这话怎么该死的耳熟……

君朗逸狐疑的皱眉,想了两秒,他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卓承,“你踏马变态?在我身上装窃听器??”

他甚至伸手护了一下自己鼓起的胸肌,满脸戒备不可置信。

霍卓承:“……”

这脑残。

为了不让人怀疑自己性向有问题,他面无表情道:“这是我跟方轻研聊天的时候听来的,我顺便调了一下那天走廊的监…”

他说到方轻研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琼花站的方向。

然后发现,翁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过去了,正在跟琼花说话,琼花表情有些惊讶。

霍卓承:“……”

错觉吗,总有种全世界都想挖他墙角的绿帽感。

听到方轻研跟走廊监控,君朗逸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也不装模作样故意恶心人了。

他跟着霍卓承同时转头看过去。

在霍卓承沉默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笑眯眯凑过去了,“说谁坏话呢,让我也听听?”

一张大脸凑过来,翁清冷静后退两步,伸手自然的拽住琼花的黑色防晒衣把她往自己这边儿拉。

琼花确实下意识顺着力道过去了两步,然后,君朗逸又跟过来了。

还是凑在琼花斜后方。

翁清:“……”

琼花想到刚才君朗逸的所作所为,心里挺别扭,感觉有些…激动,又有点羞耻,她不知所措的垂眸,长睫轻颤,“…我们在说学校里的事儿,没背后说人坏话。”

“是吗。”

君朗逸又俯身了一点儿,就差把下巴放人家肩膀上了,“什么事?我跟你也是一个学校的,你给我说说呗。”

琼花耳朵都因为不好意思红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书里的书生,君朗逸就是那种精怪。

这太奇怪了。

她以前遇到的男性都是矜持的,就算有攻击性也是高高在上的。

但君朗逸他,他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好像,好像…她形容不出来。

霍卓承在沙发上坐下,“琼花,来坐我这儿。”

琼花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儿一点儿的地方。

霍卓承目光看着翁清,移开,又看向君朗逸:“要发情去养殖场,在这里没有跟你匹配的种类。”

他声音温和下来,“不要委屈自己。”

君朗逸:“?”

他嘴一张就要骂回去,卧室门打开了。

光着湿漉漉的上半身,下半身裹着毛巾的常玉言走出来,头上还盖了一块儿毛巾擦头发,他两只手抓着毛巾一顿乱揉,声音从毛巾下传出来,“我靠我说怎么这么吵,不是说下午饭点儿来?你们来这么早干什么?自由搏击?”

霍卓承:“……”

君朗逸:“………”

有道理。

再来点儿火气,自由搏击说不准就来了。

翁清一把扯下常玉言脑袋上的大毛巾,拉开遮住他的上半身,防止在场异性看到脏东西。

他眉头微皱,对一脸懵看着他的常玉言说:“在场还有女的,你要保护好自己。”

常玉言:“…你神经病?”

他一把扯过常玉言手里拉伸开的毛巾,视线扫过客厅,看到坐在霍卓承旁边儿的琼花时擦脖子上水珠的动作停了一秒后继续,语气自然平常,“嫂子,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不错。”

琼花对他还是很友好的,主要是这人存在感真的很低。

以及,跟霍卓承,翁清还有君朗逸,这三个人比起来,常玉言很正常。

对方轻研跟对她都很有分寸感。

她进门之后第一次笑了,无奈又温和,“我记得好像是我要请你吃饭还医药费,结果这次来你这里蹭饭了。”

“下次再请呗,这有什么。”

常玉言话音一落,其他三个风格各异的男人朝他看过来。

“这么看我干什么?”

他说:“之前我送人去医院刷的我的卡,嫂子觉得过意不去才决定请我吃饭的,你们别这种老奸细一样的表情。”

他把毛巾搭在肩膀上,“你们聊,我去穿衣服。”

他进了主卧,其他三人看向琼花。

沐浴在目光中的琼花:“……”

都看她干什么。

她只是请人吃饭还人情而已,又不是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君朗逸幽幽道:“说起来,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还没跟嫂子吃过饭。”

旁边儿的翁清:“……”

霍卓承还在旁边儿坐着呢,你能收收你的劲儿吗?

不过,他比他们都更亲近,她主动吃了两次他做的菜。

这件事,他不会说的。

真正的赢家,从来都是闷声发大财。

比如他。

“你当我是死的?”

霍卓承笑了,笑的有些吓人,“饿了可以去买农419喝,你嫂子没空跟你吃饭。”

农419是这个世界着名的农药,杀人率100%,见效快,无法救援,洗胃也没用。

君朗逸看了眼闷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琼花,思考两秒,他笑着说:“我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跟王家那个合作项目了,要不要明星代言?我这边儿的明星跟网红可不少。”

“不用,谁知道会不会爆雷。”

霍卓承道:“你也该管管手底下那群玩意儿了,一天天爆出来的都什么事儿。”

君朗逸一摊手,“拜托,我虽然股权占比大,可他们抱团我也很难搞的好吧。那群家伙我也觉得恶心,我都不怎么去娱乐公司,常驻地都在视频那边儿…还是做实业好啊,守旧,一言堂。”

翁清一言难尽,“说白了你就是不想被牵扯。”

君朗逸笑的特别无辜,“我只是一个被架空的太子爷而已。”

翁清冷笑一声,感觉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娱乐公司的那种让人厌恶的气息。

几个人说着说着,目光不自觉落在琼花身上。

琼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机,耳朵里塞上了耳机,沉浸在自己世界中。

君朗逸不讨论事业了,他觉得没意思。

他身体前倾,“琼花,你在看什么?玩游戏?要不要我带你?市面上绝大部分游戏我都会玩儿!”

琼花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看了眼君朗逸,摘下一边儿耳机,“什么?”

霍卓承就在她身边坐着,眼皮一垂看的比谁都清楚,这会儿他说:“他以己度人觉得你在玩儿游戏。”

实际她在听讲,屏幕上是个站在黑板前的女士,神情严肃看着镜头。

黑板上还写着几个公式,画着图。

“这就是纯抹黑了。”

君朗逸“嘶”了口气,似笑非笑,“老霍,霍哥,对嫂子占有欲这么强啊?”

霍卓承颔首,语气镇定,“嗯。”

君朗逸:“……”

看着一切发生的翁清:“……”

他怎么觉得,这两人的剑拔弩张,都不是假的。

可他们不是喜欢的方轻研吗?

就算是为了激起方轻研的逆反心理,让她不服输的靠近他们,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真情实感了?

这里也没有方轻研这个当事人在啊……

挑了好几件,难得注意穿着的常玉言终于套了一个修身版型的黑色短袖,穿着作战长裤出来了。

长裤版型很酷,短袖是修身的,把他身形勾勒出形状。

腹肌若隐若现,胸口被胸肌撑起,手臂肌肉在用力的时候能够看到。

如果说君朗逸是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骚动气息的食肉动物,那常玉言就是花豹。

强悍,并不健壮的身体爆发力强的恐怖,明明有虎牙,一笑嘴边还有小窝,一副无害的阳光男大样儿,周身的气势满是威慑。

这不是故意表现,而是从深山老林刚回到现实世界,正常生活,他需要有一个适应过渡期才能恢复。

“你们吃什么?我直接点。”

常玉言一屁股坐在琼花斜对面,霍卓承正对面的沙发凳上,“吃李厨还是周记?”

“周记腻了,吃李厨,他们之前不是不外送?你别告诉我,我们要跑到店里去吃。”

君朗逸第一个反应。

“能送。”

常玉言轻描淡写,没有一点儿炫耀的意思。

“那我点了,招牌菜都点了一遍,还有几个时令菜也点了,下午吃饭的时候就送过来了。”

常玉言屁股底下的凳子前后晃,“打游戏?”

他们这几个死人聚会内容都很素,没其他人那么刺激。

这些年早就素习惯了。

要是平时,他们多少得去打个室内篮球或者攀岩之类的——不过这次有琼花,还是算了。

“抽鬼牌?”

“狼人杀?”

“国王游戏?”

说出国王游戏的君朗逸被其他人行了注目礼。

要是眼睛里能跑弹幕,其他三个人眼里恐怕全都是——不愧是你,畜生!

最后是写了好几个游戏,捏成纸团,让琼花抽一个。

琼花被四个长相风格都不同的人环绕,伸手选了一个展开。

上面写的是抽鬼牌+大冒险。

抽鬼牌规则很简单,一副牌里抽一个鬼牌,对子可以打出去,最后剩下的那个捏着鬼牌的,就是输家。

不费脑子,谁都能上手。

他们几个就这么玩儿起了这个老套的游戏。

琼花左边坐着常玉言,右边儿坐着霍卓承。

她伸手碰霍卓承的牌,目光观察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保持的很好,让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摸过的是不是鬼牌。

最终,她选中一个,抽出来。

看一眼,放进牌里,等着旁边儿的常玉言抽。

修长带着茧子的手指弹钢琴一样路过牌面,琼花忍不住屏住呼吸,眼神认真的厉害。

那手指逗人玩儿一样,左右滑过牌面,让她提起了心。

下一秒,他精准抽中那张花色艳丽的牌离开。

琼花看向他的脸,却发现他没有一点儿沮丧惊讶,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刚才她从霍卓承那里拿到的鬼牌,就这么被常玉言轻松拿走了。

甚至给人一种,他知道这是什么牌,但还是拿了的感觉。

眼前有手晃了晃,君朗逸的声音很搞怪,“oI,别看了,轮到你抽了。”

她从霍卓承手里抽了一张牌,组了一个三对,扔出去,没了两个牌,她手里的牌已经不多了。

这局结束的时候,鬼牌也没有回到她手上,而是落在了坐在翁清跟霍卓承中间的君朗逸手里。

“你们两个绝对算计我了。”

君朗逸看着神情淡雅的翁清跟笑容无辜的常玉言,“你们两个真的是……”

“牌是我第一个出完的。”霍卓承看着君朗逸,“发朋友圈说你要跟暗恋多年的女神表白,十分钟后说自己怂了不表了,敢吗?”

暗恋多年——这都不用猜了,直接报人身份证号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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