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姿韵吃惊的望着魏冉,殿前失仪,竟然当诛?
她很快就明白了魏冉的用意,无非是杀鸡儆猴,如此强硬态度,竟让她莫名感到心神激荡,似乎某些慕强基因被激活了。
何云礼脸色一变:“钦差大人,您就算想杀人,至少也该找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您身为钦差如此暴戾滥杀,今后谁还敢做大骊的官?”
魏冉冷眼斜睨着何云礼:“何郡守不敢做大骊的官,现在就可以请辞,本钦差代表陛下批准你辞官。”
“我……下官不敢。”
何云礼哑口无言,心中再恨,也只能咬牙退下。
万一他逼着自己辞官,自己没了郡守官身,对商公子没了用处,没了商家保护,以前得罪过的那些官吏,又岂能放过自己?
曹大旺原本肥胖成一条缝隙的双眼瞪的老大:“魏冉,本县令是商公子的人,你敢动我,想好如何跟南川商会交差了吗?”
魏冉疑惑道:“曹县令这是在威胁我?”
曹大旺冷笑道:“岂敢威胁上官?下官只不过是阐明事实。”
魏冉则一脸惋惜:“曹县令,本官说你殿前失仪其罪当诛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竟敢威胁代表陛下的钦差?此罪当诛九族,念你初犯,只杀你一个好了。”
曹大旺陡然瞪大双眼怒吼一声:“小子,你阴我?”
“阿丑。”
早已跃跃欲试的阿丑,总算再次等来命令。
魏冉话音未落,生怕被曹大旺跑掉的阿丑直接一刀刺过去。
曹大旺肥胖的肚子被一刀刺穿,疼得惨嚎不止。
“何郡守,救……救我。”
何云礼咬了咬牙,选择低头沉默。
背后的主子都说了,要他暂避锋芒,配合钦差赈灾。
他当然也能看出魏冉是想杀人立威。
阿丑将刀拔出,硬是将二百斤的曹大旺单手拉出去,没多久,惨嚎声戛然而止。
陈姿韵震惊到几乎呆滞。
自己束手无策的贪官县令,就这么被噶了?
冷漠,霸道。
这……莫非才是一位藩王世子的真面目?
其余三位县令低头看了眼身上破旧的官袍,全都脸色发白盯着魏冉,很害怕他也给自己安排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他们来的匆忙,带来为数不多的保镖也都在府外,此时魏冉一旦举起屠刀,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魏冉瞥了眼他们,神色不悦道:“在本世子面前装什么清官?装的明白吗?”
“你们现在还能活着,不是因为我怕了商世杰,而是凤阳需要你们参与赈灾。”
“若是赈灾期间犯错,老子照杀不误。”
“现在,马上,立刻去把这身衣服换掉,一炷香时间内滚回来听令。”
三位县令平时耀武扬威惯了,魏冉的态度虽然让他们怒火中烧,但有曹大旺这位前车之鉴,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好在何云礼与他们身材大差不差,三位县令都在他那求了件衣服。
更衣期间,一名县令面带担忧道:“郡守大人,听说这闵王世子不仅会带兵打仗,其本人也武艺高强,他若对咱们动了杀心,随时都有机会杀掉我们。”
“公子也说了,让咱们暂且避其锋芒,要不,针对梅山县令的计划就算了,咱们免得因此而引来杀身之祸。”
身材偏瘦的县令顿时怒道:“王忠实,你放什么狗屁?老子为了做这个局,连最宠爱的小妾都搭了进去,你现在说算了?”
何云礼叹道:“黄承才,一个小妾而已,没必要因此而冒险,魏冉杀伐果断,万一看穿我们在借刀杀人,恐怕……。”
最后一位县令沉声道:“富贵险中求,顾知春为洪家守着梅岭盐矿,公子一直视他为眼中钉,倘若咱们借这位钦差的手除掉顾知春,以公子赏罚分明的处事风格,一定不会亏待我们,郡守须知机会来之不易……。”
何云礼犹豫不决。
黄承才冷笑道:“既然何郡守与王县令怕了,那此事的风险与收益,由我和孙县令共同承担,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厚着脸皮抢功劳。”
刚还说富贵险中求的孙福海,立马干笑道:“黄县令,本县只是劝解何郡守,既然郡守大人都不参与,本县又岂能僭越身份?”
“你……好好好。”黄承才咬牙点头道:“孙县令果然是墙头草,既然你们都不敢冒险,那这份功劳是我黄承才的了。”
众人选择沉默,黄承才也对几位同僚露出鄙夷的眼神。
阿丑回到布政堂内,阿巴阿巴的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随后便站在陈姿韵身后。
魏冉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皇姐,凤阳有五个县,按理说应该有五位县令,可今天只来了四个,缺席的县令是哪个?”
陈姿韵声音温柔道:“是梅山县令顾知春,他应该是忙于安顿灾民难以脱身。”
魏冉眉头一皱:“这些县令都是这般货色,梅山县令莫非还是个与众不同的?”
陈姿韵轻轻笑了下,点了点头道:“顾县令确实与众不同,强过其他县令百倍。”
“南川一共有两大盐商,一是商家,二是洪家。”
“整个锦州的盐矿都被洪家占据,其中就有一部分在梅岭。”
“梅岭横穿梅山县,这也是梅山县名字的由来。”
“何云礼与几位县令原本效力于洪家,可能因为商世杰给的太多,在几年前投到商家门下。”
“如今凤阳就剩顾知春一个效力于洪家的县令,洪家出资让他剿匪,他则替洪家守着盐矿。”
“这位顾县令算是南川为数不多的实干派官吏。”
“盐矿?”魏冉眼前一亮:“你说梅山县内有盐矿?”
陈姿韵轻轻嗯了一声:“黑盐矿,有毒,不能吃,但谁也不敢保证黑盐矿里面有没有细盐或者粗盐矿,商家和洪家因为这座盐矿摩擦不断。”
“听说黑岩山上的山贼都是商家安排的,洪家扶持顾知春和典将军剿匪,似乎就是两家的暗中博弈。”
魏冉陷入沉思。
若是能把梅山县发展成自己的根据地,有梅岭的天然盐矿存在……就能狠狠的坑一波商家。
可难就难在如何隐蔽开采盐矿,又如何隐蔽的将毒盐变成细盐。
正思虑间,几位县令也都换好衣服回到布政堂内。
虽然从长公主那里得知的缺席的县令是顾知春,但魏冉依然多此一举的问道:“凤阳五个县令怎么就来了四个?另一个呢?”
何云礼拱了拱手道:“回禀大人,缺席的是梅山县令顾知春,下官已派人通知顾县令,可顾县令并未有所回应,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忙于赈灾累坏了身子。”
黄承才眼珠一转,脸色有些难看道:“本官昨日去梅山县寻找爱妾之时,曾见过顾县令,他正忙着安顿从灾民手中低价买来的几名颇有姿容的姬妾……。”
“胡说。”
长公主突然蹙眉道:“顾县令自妻儿身故以后,就一直不近女色勤于政务,而且他为官清廉,就连每月俸禄都拿出来用于剿匪,又岂会做出从灾民手中购买姬妾的荒唐事?”
黄承才叹道:“长公主殿下,人都是会变得,本官确实见到顾县令由此行为,而且本官前不久还听几名逃难的梅山县难民说;顾县令经常做强抢民女的勾当。”
“据说梅山当地的妇女已都不能满足顾县令的嗜好,他甚至把手伸到了本官的清水县……昨日下午本官爱妾不知所踪,就怀疑是他所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话已至此,黄承才表情沉痛,连双眼都有些泛红。
陈姿韵摇着头,斩钉截铁道:“本宫不信顾县令会做强抢民女之事。”
黄承才无奈:“公主信与不信,去梅山县一探便知。”
陈姿韵欲言又止,偏头看向魏冉。
魏冉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意。
他能感觉到,黄承才处心积虑制造顾县令扑朔迷离的人设,是想引起他的好奇心。
从而达到把他引去梅山县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