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已经盘问清楚了，正想向大人和夫人禀报。”
苏杳和陆怀瑾交换了一个眼神。
“说说吧。”
“昨日府里的确有人被袁家收买了，收了袁家给的银子，才把大公子的歇息地点透露给了袁小姐。”
“袁家？”
苏杳不解道，“可昨日在厢房里的是柳家姑娘，并非袁家女，这又是怎么回事？”
“夫人有所不知，那柳家姑娘和袁家姑娘本是闺中好友，袁姑娘私下与柳姑娘说了自己的计划，却没料到柳姑娘心思更深，提前截了消息。
她故意钻进了小公子的客房，想借此攀附陆家。只是她没算到，小公子中途离了客房，最后反倒误打误撞，闹了袁将军的笑话。”
“说到底，还是有人泄露了消息。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长亭抬头，对着门外朗声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两个婆子押着一个丫鬟走进厅中。
那丫鬟穿着一身青绿色的丫鬟服，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一进厅就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苏杳看着那丫鬟的脸，愣住了。
这不是昨日扶陆初尧去西厢歇息的那个贴身丫鬟吗？
“怎么会是她？”
陆怀瑾察觉到苏杳的错愕，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是不是你昨日看到的，跟长亭说话的那个人？”
苏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跪在地的丫鬟，缓缓摇了摇头。
陆怀瑾一愣，“不是她？”
“昨日与他说话的是个男人，不是丫鬟。”
陆母看着那个丫鬟，厉声问道：“芙蓉，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里看着挺稳重的，府里待你不薄，怎么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芙蓉吓得浑身发抖，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哭着辩解。
“大夫人饶命啊，奴婢的娘前些日子得了急病，前两日奴婢去药铺抓药，掌柜的说还缺十两银子才能拿齐药材。奴婢那时候急得没办法，家里实在凑不出钱，正好在药铺门口碰到了袁家的嬷嬷。”
她咽了口唾沫，哭声更急：“那嬷嬷见奴婢可怜，当场就给了奴婢十两银子。奴婢那时候只想着救娘的命，没多想别的，只觉得欠了袁家一份人情。”
“所以你就为了这点人情，出卖主家？”
“奴婢不敢，只是昨日宴席上，着小公子去西厢歇息，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那位袁家嬷嬷。
她顺口问奴婢刚才扶着小公子去哪里，奴婢也没有多想，就说小公子醉了，奴婢扶他去休息了。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居然要害小公子……”
她说着，又重重磕了几个头：“求大夫人开恩，求老夫人开恩。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们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娘啊……”
陆母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这件事我们会派人去查，去药铺核实，也会去问袁家的人。若是你有半句谎话，或是故意隐瞒了什么，陆家绝不会轻饶你。”
说完，她转头看向陆怀瑾：“怀瑾，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陆怀瑾目光扫过芙蓉，又看向一旁垂首站立的长亭，缓缓开口：“先把她关起来，等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定论。在此之前，不许她与任何人接触。”
婆子应声上前，架起还在哭喊的芙蓉往外走。
正厅里的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陆老夫人开口，“那袁家女的心思居然这么沉，连我身边伺候多年的人都能被她算计进去，若不是昨日阴差阳错闹了乌龙，咱们陆家怕是要平白受这委屈，初尧的名声也毁了。”
陆初尧眉头皱了皱，愧疚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搅了祖母的寿宴，还让家里人跟着担惊受怕，实在是初尧的不是。”
“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若不是你昨日离开了，怕是这哑巴亏就要你吃下来了。”
她顿了顿，看向陆怀瑾，神色严肃，“怀瑾，经过这事，袁家的心思昭然若揭，往后咱们陆家还是少与他们接触为好，免得再被他们算计。”
陆怀瑾点点头，“祖母说的是。孙儿记下了。”
他看向身旁的苏杳，见她沉默着，脸色依旧有些发僵。
“长亭，还有一事，我要问你。昨日夫人看到你与小厮在花园里窃窃私语，你在说什么？”
这话一出，正厅里的人都愣住了。
春桃更是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手心瞬间沁出了汗。
苏杳也抬起头，紧紧盯着长亭，等着他的回答。
长亭听到追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几分茫然：“哪个小厮？昨日寿宴后，属下负责盘问所有人，接触的下人多了，这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大人问的是何人。”
“就是我与春桃碰到你的那会，你和一个小厮说话。”苏杳道。
他拍了脑袋，恍然大悟：“哦！属下想起来了，那个小厮是……那个是……”
“是什么？”苏杳见他吞吞吐吐，忍不住着急追问。
“是……是属下听说最近京城新出了一款胭脂水粉，就想着给春桃买一盒。可我知道春桃性子俭省，若是让她知道这胭脂的价钱，定然会说太贵不肯收。
我没办法，才串通阿牛，让他见到春桃后，就说是他给家里妹妹买的，妹妹用着不合适，想便宜转给旁人。
我怕这事被春桃提前知道，才特意找阿牛在花园角落说几句话，没成想倒让夫人撞见，还引起了误会，实在对不住夫人。”
他从怀里掏出胭脂盒递到了苏杳面前。
苏杳见着这盒子是时下流行的样式，打开一看，里头胭脂色泽鲜艳，的确是新的。
一时间，她愣住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春桃。
春桃的脸已经红透，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连头都不敢抬。
陆母笑了：“没成想到长亭倒是那么细心，会哄人的。春桃倒是好福气。”
陆怀瑾问苏杳，“可信了？”
苏杳看着长亭诚恳的模样，心里的疑虑终于消散，轻轻点了点头：“是我误会了……”